济南郡热闹非凡,曹穗暂时都没心思花在他们身上,因为曹昂已经回来了,更重要的是,他和陈宜之要成婚了。
虽然曹操说今年各处天灾减收,多处都缺衣少食,曹昂成婚就不大办了,让关系近的亲友们庆贺庆贺就算了。
但哪怕缩减了范围,亲友这个范围依旧庞大,丁氏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向来深居简出、安安分分待在后院的刘夫人都因为儿子的婚事出来帮忙。
送上门的礼已经快把家里堆满了,曹穗望着登记都需要轮班的侍女,想到还在官衙做事的陈宜之,再想想出门时曹昂对她无声的幽怨眼神,她稍微有点心虚。
为了让兄长和嫂嫂能有相处时间,曹穗决定把曹昂也打包到官衙去帮忙。
婚礼从简,但曹家对陈宜之的重视没有从简。
陈宜之和陈母已经搬到别的宅子去,做做样子,不然总不能把聘礼从这个院子搬到那个院子。
下聘礼的那一日,曹穗可是好好地经历了一遭正儿八经的仪式,虽然没到十里红妆的夸张程度,但反正下聘的队伍第一位进门了,最后一个还在曹家排队等待出门。
陈母气色难得的红润,见到气宇轩昂的曹昂甚是满意,曹穗直接进到陈宜之的闺房,里面还有其他家的女郎,陈家也有亲戚过来,见到曹穗进门一个个更是热情。
曹穗一边应付还能抽空冲陈宜之抛媚眼,陈宜之轻轻松了口气。
说实话,曹穗进来前她确实有些无措,实在是有些人过于热情。
曹穗一进门完全缓解了她的压力。
等不相干的人都离开,陈宜之肩膀都垮了下来,曹穗笑得不行,没想到小小的一个下聘都把平日里端方守礼的陈宜之折腾得丧气了。
“陈姐姐,你可不能因为害怕成婚太热闹就后悔哦,不然我阿兄肯定要哭晕在你闺房门口啦。”
陈宜之都不忍不住羞恼,“就你这张嘴厉害,等你成婚那日,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这么从容。”
曹穗一点都没有被威胁到,“那陈姐姐可有的等了,正好到时候,你可是进了我家门,还得帮忙操持我的婚事,我被你看两眼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宜之脸颊染上一抹天然的红晕,对她的无赖算是无能为力。
曹穗又眼巴巴凑上去,眨巴眨巴眼睛非得凑到她眼前,近得陈宜之一个后仰。
“大喜的日子姐姐真要和我生气啊。”曹穗刚装完一句可怜,然后又开始撩拨,“我和姐姐这么在一块的日子可不多了,以后,就是我和嫂嫂的快乐时光了。”
陈宜之真是气得失去理智,被她臊得上手就要捏她的脸。
曹穗那叫一个有恃无恐,直接送到她手边,陈宜之最后也只是假样子捏一下。
曹穗倒在她怀里,怪声怪气道:“我就知道,姐姐还是疼我的。”
陈宜之被她闹腾一番,本来紧张和无措都被闹没了。
陈母和丁氏进来时见到两个人闹得衣裳都皱巴巴,倒是乐见其成。
尤其是陈母,见曹穗和丁氏对陈宜之都毫无意见,相处融洽,她心里就安慰许多。
丁氏还抓着她的手道:“宜之日后和子修成婚了,我和孟德都不会束缚他们。日后陈府曹府轮番住,宜之在我膝下承欢尽孝,也叫子修到你膝下尽尽孝。”
陈母愣住,转而摇头,“这哪里合规矩?”
丁氏脸上挂着笑容,但说话却是不容人反对,“谁家的规矩是女婿不能尽孝?若是谁嚼舌,那就到我曹家面前来。夫人不要顾虑太多,我和孟德为人如何,夫人心中明白,就不要拒绝我们的心意。”
陈母明白应该拒绝,可心中又舍不得,最终还是接受了。
全程没有开口的陈宜之心中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曹穗跟着丁氏离开时,笑呵呵地挽住丁氏的手,“阿母可真体贴,阿父绝对想不到这些事。”
不是说他不关心,只是他想不到这一层面。
丁氏拍拍她的手,“不过是有了你之后,突然想得就多了些。”
曹穗心里甜滋滋的,歪到丁氏肩膀上,非得挨着她走路,“反正我会一辈子赖在阿母阿父身边。”
距离成婚还有半个月时,许县的大部队逐渐开始往回赶。
曹穗看着回来都还没回家就赖在她跟前的郭嘉,没好气道:“先生,我的酒已经全部贡献出去了,等我阿兄成婚你自然能喝到。”
郭嘉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我不信。”
曹穗:“…哦。”
十分冷漠的语气。
郭嘉有幽怨地盯着她,“文若瘦了女公子眼巴巴把人接到济南休养,我如此憔悴,却只能得到女公子无情的驱赶。”
曹穗铁石心肠,对于郭嘉就不能有一丁点的松动,“有本事朝文若先生这么去说。”
郭嘉不说话了,他还是先见了一面荀彧,不得不说,曹穗养人的本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曹操一回来,带来的名人效应更是火热,叫曹穗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那片田庄已经成为必备观光打卡地。
曹穗:早知道就设置门票了,反正一群人闲得有钱。
丁氏正在给曹操试新衣裳,两人老夫老妻在感慨曹昂居然要成婚了,曹穗退出留给两人话过往的空间。
正式成亲那日,锣鼓喧天,曹昂领着曹家、夏侯家的小辈热热闹闹地去迎亲,曹穗陪着丁氏在家中待客。
等到新娘子接回来拜父母,曹穗望着上首正襟危坐的曹操和丁氏,突然也有种感慨,原来成婚了真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曹操说只宴请亲友那就只宴请亲友,哪怕一开始挤上门的,也在用膳前被曹家客客气气地送出去,当然,每人一份礼物曹家还是给了的,妥妥当当像是流水线一般交到出门的客人手上。
最后,总算是只剩下二十桌人。
叫曹穗意外的是,杨彪和向来看不惯曹操的孔融居然不惧言语地留下了。
曹操依旧笑呵呵的,没有赶人走,杨修也跟着他父亲留下,坐在了“小孩”那桌。
内厅男女同席,有人刚想要说不合规矩,旁边曹家的下人就已经上前来热情地询问是否要离开,好似巴不得赶紧走一样,瞬间将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