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清醒梦(1 / 2)惜羽为王1:地狱之眼首页

“是我不该奢求。”

羽族,久居南离萤火之森避世,实乃戴罪家族,上古金巫一族血脉。祖上曾被王族诬陷谋反,故暗中举族迁徙至萤火之森。王族遍寻不着金巫族踪迹,着苗疆“天师”诅咒其后代子孙:女子皆婚姻不顺,男子早亡或平庸无能。

两个年幼小舅舅河边玩水却无故溺亡;几位姨娘皆婚姻不幸,与外祖母常有争执,而婚配男子皆为唯唯诺诺之辈,唯一一位存活的舅舅也是目不识丁,其性子耿直冲动,经常好心办坏事;自己的生母,三娘,虽天资聪颖,勤勉好学,只因生的晚,家中贫寒,便只念完了基础私塾,无缘接受高等私塾教导,刚满十四岁便被外祖母要求外出做工以养活全家人,还有供她弟弟,也就是惜言的舅舅念私塾。

三娘心有不甘,边做工边自学。某日,三娘偷藏起来的书卷被外祖母发现后,扔火盆一把火烧了,自那以后,三娘恨极了外祖母,又因生养之恩无法真的对外祖母怎样?便把对外祖母的恨、无缘高等私塾的怨,悉数施加在了年幼的惜言身上,因而对惜言的教导格外严厉。

再说逢年过节,外祖家设宴,亲友齐聚一堂。然,每次家宴都会不欢而散,只闹得鸡飞狗跳、叫邻里乡民看笑话,只道是再平常不过之事了。

“如果有的选,我宁愿当一个草庐间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娃,长大,出嫁,生子,夫唱妇随,而后儿孙绕膝,寿终正寝。”

“可我没得选。”

虽为天授“羽皇”,生在何处却由不得自己选。生在田间地头,贫寒之家,既来之则安之。年幼无力,为保护自身,自己从小就不会哭闹,三娘外出做工,自己就躺床板上自玩自的:左手猜右拳,输了打左手,一来二去的,直至手心红肿,乐此不疲;也不让三娘抱,更鲜少外出,是从不与陌生人亲近的。

因出身贫寒,性格老实木讷,自己常被人戏耍,大人小孩都有。尤记得念基础私塾前,有个托管堂,父母外出做工,家中无人看管孩子的,就将孩子放在托管堂内,由族中长老派中年妇人轮番看护。那日,艳阳高照,屋外的白雪尚未融化,孩子们在托管堂内玩耍。晌午时分,看护孩子的妇人“刘嫂”要清扫屋舍了,让自己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别到处跑,以免踩脏刚洒扫干净的地面。自己便乖乖坐着,一坐就是半日。直至日暮,散学时分,别家父母们都来认领自家孩子回家,而后“刘嫂”巡视一圈感觉无人后便关了门落了锁,却忘了屋子里的角落还有一个我?再后来,是三娘做工回来,发现闺女没回家?鞋都没换便急赶着去了托管堂找刘嫂开了锁,打开门一看,闺女果然被关屋里了,又气又好笑:

“别家孩子都走了,你怎的独自在屋里?”

年幼的自己尚不太会说话,结巴了半天,吐出几个字眼:“是,被刘嫂,关忘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儿时的影子却深深刻在了脑海,挥之不去。

“所有人都教导我该不该,只有你问我愿不愿。”

仰起头,看向屋檐,滴滴答答坠下的雨滴,如泣如诉,经久不绝,好似乐人敲击编钟、奏出古老的乐章,凄美,哀怨,扣人心弦。伸出手掌接在手心,雨水微凉,手心微凉,远不及心里的凉。

回想起前几日,在救治常氏之前,瑶夜在“聚贤”茶馆对自己说过的话:

“凡事随心,只有愿与不愿,哪有该与不该……”

今非昔比。彼时动容,今时嚼着这句,意味却全然变了。或许他本就是随心所欲之人吧,出身高贵,少年英才,身上也从未背负如我这般的沉重枷锁,亦无需肩负起劳什子的“羽皇”使命。他从来就是自在的,不似我,自始至终,作困兽之斗——与生斗,与身斗,与人斗,与天命斗,与天道斗。

“即便我愿意,我也不该奢求于你啊……”

这雨,下了两日一夜,据当地渔民所言,似乎听见了海神在悲哭。

(西陵琉璃国境内,雪神山)

来雪神山已有两日了,仍不见雪莲踪迹。天寒地冻,风吹雪落,瑶夜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功力不济,奋力压制在丹田的毒素再一次袭上心头,只觉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吐出,茫茫雪地,猩红一滩,如雪中红梅绽放,妖艳非常。瑶夜晃了两下,应声倒地,神识模糊了……脖侧红痣变得异常鲜艳,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零碎片段:

“师尊,师尊!”

“别闹……”

“师——尊——!”

“……又怎了?”

“龙儿如今神功大成,龙儿也想下山除妖!”

“就你?还神功?”

“师~尊~~”

“好啦好啦,你既学有所成,下山历练一番也是好的……你可以下山,跟紧你师兄,别捣乱哦?”

“好的师尊!师尊最好了!”

(一转场)

“事儿办砸了吧?知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