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仪的讥讽像一根刺扎进顾婉清心里,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回道:“赵昭仪说笑了,赏花会乃皇上旨意,臣女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我看你是想借机讨好皇上吧。”赵昭仪轻蔑一笑,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空荡荡的库房,“可惜啊,这库房空空如也,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出东西来。”
顾婉清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那个负责物资管理的太监,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哆哆嗦嗦地答道:“奴才…奴才叫小顺子。”
“小顺子,我且问你,库房里的物资都到哪里去了?”顾婉清语气凌厉,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
小顺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支吾着说道:“这…这奴才也不知啊…许是…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耽搁了?”顾婉清冷笑一声,“赏花会明日就要开始了,现在你说物资在路上耽搁了?你当我三岁孩童吗?”
小顺子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这时,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从库房深处走了出来,正是内务府总管吴公公。他满脸堆笑地走到顾婉清面前,拱手行礼道:“顾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生这么大的气?”
“吴公公,你来的正好。”顾婉清指着空荡荡的库房,质问道,“赏花会所需的物资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库房里什么都没有?”
吴公公故作惊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说道:“哎哟,这真是奇了怪了,前几日老奴还亲自检查过,库房里的物资都是齐全的,怎么今日就不见了呢?”他顿了顿,又说道,“许是…许是之前的记录有误吧。”
“记录有误?”顾婉清敏锐地捕捉到了吴公公话中的漏洞,“吴公公,赏花会的物资清单是皇上亲自过目过的,难道皇上也会出错?”
吴公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赵昭仪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巴不得顾婉清出丑,最好能因此被皇上责罚。
顾婉清见吴公公闪烁其词,心中更加怀疑。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库房角落里的一堆账册上。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来。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物资的出入记录,看得人眼花缭乱。
顾婉清耐心地一页页翻看着,手指不时在账册上轻轻划过。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处,目光紧紧地盯着账册上的几行字。她又翻看了几本账册,眉头越皱越紧。吴公公看着顾婉清专注的样子,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他悄悄地向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小顺子会意,连忙上前说道:“顾姑娘,这账册复杂得很,您还是交给奴才们来处理吧。”
顾婉清没有理会小顺子,只是继续翻看着账册,眼神越来越冷。她合上账册,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吴公公,“吴公公,这账册上……”她语气一顿,目光落在吴公公手上那枚翠绿欲滴的扳指上,“似乎有些问题。”
顾婉清的目光紧紧锁住吴公公手上那枚翠绿欲滴的扳指,成色极好,水头十足,一看便价值不菲。一个内务府总管,俸禄有限,如何能戴得起如此贵重的扳指?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吴公公,这账册上的出入记录有些混乱,臣女一时看得不太明白。不如这样,臣女将账册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明日再与吴公公商议如何?”
吴公公额上渗出汗珠,他强作镇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顾姑娘说笑了,这账册繁琐,顾姑娘金枝玉叶,何必劳神费力?还是交给老奴处理吧。”说着,便伸手要去夺顾婉清手中的账册。
顾婉清却侧身避开,将账册紧紧抱在怀里,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将筹备赏花会的任务交给臣女,臣女自然要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这账册关系到赏花会的物资供应,臣女必须亲自过目。”
吴公公见顾婉清如此坚持,心中更加不安。他眼珠一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顾姑娘真是尽职尽责,老奴佩服。既然如此,老奴就派几个得力的小太监协助顾姑娘,也好帮姑娘分担一些。”
顾婉清知道吴公公这是想派人监视自己,但她并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吴公公了。”
吴公公立刻叫来几个小太监,吩咐他们协助顾婉清搬运物资。这些小太监表面上恭敬顺从,暗地里却偷偷摸摸地拖延时间,故意将一些重要的物资藏匿起来,想让顾婉清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顾婉清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她并没有点破这些小太监的小动作,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安排工作。她将带来的几个心腹宫女分散开来,暗中监督这些小太监,并将他们的所作所为一一记录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赏花会所需的物资却还没有准备好。赵昭仪在一旁冷嘲热讽,不停地奚落顾婉清,想让她乱了阵脚。
“顾婉清,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吧。就凭你,还想办好赏花会?简直是痴人说梦!”赵昭仪尖刻的声音在库房里回荡。
顾婉清充耳不闻,她冷静地指挥着宫女们清点物资,核对账目,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项工作。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顾婉清将所有的物资都清点完毕。她将整理好的账册交给吴公公,语气平静地说道:“吴公公,请您过目。”
吴公公接过账册,随意翻了几页,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没想到顾婉清竟然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物资都清点完毕,而且还将账册整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故作镇定地说道:“顾姑娘辛苦了。天色已晚,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婉清微微一笑,说道:“臣女还有一事要禀报吴公公。”她的目光落在吴公公的扳指上,“这枚扳指,成色如此之好,不知吴公公是从何处得来的?”吴公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吴公公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这…这是家传之物。”
顾婉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家传之物?吴公公莫不是记错了,前几日小女在珍宝斋见过一枚一模一样的扳指,标价三千两白银,不知吴公公家中是何等富庶,竟能拥有如此珍贵的家传之物。”
吴公公额头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强装镇定,“顾姑娘真是好眼力,许是巧合罢了。”
“巧合?”顾婉清步步紧逼,“那这账册上的‘绸缎三百匹,实际到货一百五十匹’,‘苏绣二百件,实际到货八十件’,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也是巧合?”
吴公公脸色煞白,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这…这…老奴…老奴也不清楚…”
顾婉清没有再理会吴公公,她转身吩咐身边的宫女:“将所有物资重新清点一遍,仔细核对账目,有任何出入,立刻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