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有喜欢的女生类型吗”。
陈寅黑下脸。
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陈寅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十八虚岁的成年、健康、英俊、品德好、会做饭的壮年雄性,陈寅非常清楚自己是喜欢雌性的。
不,是说喜欢异性。没错,就是女人。而且他基本上是不需要去泡妞的,毕竟凭借这副皮囊,都是妞来泡他。
大概是从中学时代起,他隐隐意识到自己的长相是同性中的天花板、异性中的理想型,也曾和唯一的损友在私底下探讨过喜欢的异性特征。
对方说自己的喜好是:“脸美,胸|大,腿长,肤白,会撒娇。”
到了那会儿只有十五岁的陈寅,他非常认真地思虑了半个小时,最后条理清晰地给出了结论:“首先是一定要健健康康,长相什么的无所谓,虽然没人会讨厌美女,但是意识到自己是美女的美女就会很令人烦躁;其次笑起来的时候可以有两颗虎牙,眼睛最好是杏仁状的,当然这点不强求,可是笑声绝对是爽朗型的好,运动细胞也要强,我很喜欢会莫名其妙脸红的女生。最后,她要喜欢吃饭,每天都要吃很多饭那种。”
“所以你喜欢的是需要减肥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女人吗?”损友表示了自己的震惊。
总之,要健康,要爱吃饭,还要吃很多。
这样的类型的确很难遇到,所以陈寅至今还没有过“怦然心动”的瞬间。
即便目前,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有一个班主任和班柠。
班柠很成熟,专心学习,所以陈寅不会将她看作是异性。
但班珏琳……
陈寅屡次打量她过的样貌,明眸皓齿,古灵精怪的面相,绝非善类。笑的时候会弯过眼睛,像极了一只小奶猫。唯独爱吃饭这点好像很符合。
“为什么像我这样优秀的少年的身边只有这样的女人。”
陈寅无数次地在内心中抱怨过以上观点。
虽说他从来没有打算在这个阶段有什么身为雄性该有的想法,就算有,也绝对不可能是班珏琳,他一度这样坚信。
但是,从以前开始,在家属院的时候,又或者是最近几次,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她那双白皙的手,总会缓缓,把掉落在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又或者,在他将筷子递给她的时候,她的指尖会触碰到他的手,微凉的触点,她从不会迟疑,也不会闪躲,总是落落大方地接过筷子,然后生猛地干饭。
“你上次做的那个素菜汤还挺好喝的,调味中的一点点黑胡椒很深得我心。”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个初三生,她也不过才上小学,颐指气使的毛病倒是一直贯彻始终。
不过,他表面嗤之以鼻,心里倒是默默记下了。
“还有啊,你家下次再做红烧肉的时候记得喊我啊,你做的那个配菜西蓝花挺好吃的,就凉拌的那种,我爸还真做不出你的那个味道。”
他没吭声,但其实也还是在心里说了句知道了。
“而且我必须要说,你虽然是个男的,还只是很年轻的男的,但味觉还真挺不错的,或许你将来可以考虑当个厨子。”
他认真地回味了一会儿她的评价,等到回过神时,竟觉得有点开心。
被她夸赞的感觉……还不赖。
毕竟她的口味很刁钻,也不是什么都会吃的,哪怕他在那时,也还是挺讨厌她。
还记得有一次,是她11岁的生日。
班珏琳的发育真是挺慢的了,都11岁了还没有穿内衣,也确实没什么必要穿,小背心下面的扁平比他还要像锅底,在家属院的女孩子们都在讨论卫生巾的时候,班珏琳还整天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一点都没有体会到痛经的折磨。
她的确很晚熟,并且缺乏男女意识。
都11岁了,身高还卡在148cm没有攀升,瘦瘦小小的,除了一张脸好看得像瓷娃娃之外,她全身上下只是没有一点女孩子气息。
等到她生日那天,家属院里所有人都在为生活忙碌,大人们要值班,小辈们要上晚自习,大家心疼班珏琳,不想她孤苦伶仃地过生日,便把陪伴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家属院里最年长的孩子身上——陈寅。
他要负责带班珏琳去肯德基吃一顿生日餐,还要帮她取订好的生日蛋糕。但是这两人一直不对付,陈寅根本不可能照做,班珏琳也绝对不愿意买账。
所以到了最后,班珏琳还是要自己煮一碗生日面,陈寅则是勉强拎着蛋糕送到她家。
班珏琳11岁的生日比起往年,的确冷清许多。家人们都有事要去忙,除了一个最讨厌的陈寅板着一张臭脸陪着,再没有其他人为她唱生日歌。
他们两个也都是一声不吭地吃面,吃完后,把生日蛋糕端上了餐桌。在班珏琳的强烈要求下,陈寅必须要切出“Happy”给她吃,因为寿星要吃快乐二字才会整年快乐。
“吃掉开心才会开心?”陈寅很鄙夷地打量她:“难道不吃开心之前的你一直都不开心?”
“就因为每天都很开心才要多吃一点开心,开心才会加倍。”班珏琳说到这,忽然想起没有点蜡烛就吃起了蛋糕,她大惊失色地跳起身,“没有点蜡烛算什么生日啊?许愿这么重要的环节必须要在吹灭蜡烛的瞬间来进行!”
陈寅不以为然地坐着没动弹,他盘子里的蛋糕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二,更何况:“都快吃完了才许愿,也不会实现吧?”
“不许怎么能知道会不会实现,先许了再说。”班珏琳起身就跑,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包陈年老蜡烛。
最要命的,是白色的。
陈寅盯着被她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眼神中满是嫌弃:“你觉得给自己点燃白色的蜡烛是件正常的事情吗?”
“可我只有这种蜡烛。”
“你自己不知道要事先准备好生日蜡烛?”
“都是因为你没和蛋糕店交代好,人家才没放蜡烛,这种事要提前交代,不然人家当然省一点是一点了。”
“你笨手笨脚的,半天都打不明白打火机,我来。”陈寅受不了地抢过打火机,又挑出几根还能用的蜡烛,转头又问:“你这次生日过完是几岁?”他记不清。
“11。”班珏琳从没用过这种蜡烛来庆生。
哦,那就是五支蜡烛就好。陈寅朝她伸出五根手指,并以眼示意“五支行吧”的意思。
班珏琳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头,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把手掌贴到了陈寅的手上。
五指相对,掌心相合。
“滋啦”一声响,仿佛有触电似的火光迸射开来。
陈寅一愣,猛地缩回了手。
“你干嘛突然把手贴上来?”
班珏琳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吼的茫然无比,呆呆地眨巴几下眼,如实回答:“我以为你要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