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伯笑道“哈哈哈,真是贻笑大方,自古三军用命,令行禁止,怎有怕不听号令,关闭城门约束将士之理,妄言带甲十万,全在君嘴,吾亦可言,吾营中有铁骑百万,君可信否。”
张畅说道“圣人以仁孝治国,以人情至理来约束部众,何须只用法令,我若自夸,何必只言10万,北方盛产马匹,百万之众何足奇也,我南国江河众多,深则千米,不知战马可否安然渡也,我有铁舰万艘,可以与你家铁骑共治于长江”。
“听说宋主身在建康,很是担心安北,太尉的安危,江南路远,往来信使,行路不便,我主可提供马匹,交于彭城信使,护送其回江南。”李孝伯说道。
张畅顺口答道“不劳贵使挂怀,我这有小路,朝发夕至”
“你是指水路吗,难道不怕白贼吗”李孝伯反问道,
白贼是指被南人奴役的投奔南方的北方侨民。因为时常一身白衣装束,故称为白贼。
“哈哈哈”
张畅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李孝伯说道
“白贼一身白衣,不正是阁下吗”
“哈哈哈,今天的白贼就如同汉朝的赤眉黄巾一样”,李孝伯笑道。
“赤眉黄巾,可不在江南哦”。张畅随口道。
“可也不在青徐两州”,李孝伯说道。
“青徐两州确实有贼,但不是白贼”张畅针锋相对。
“我军深入宋境700里,长驱直入,宋军望风而逃,纷纷躲入城池之内,苟延活命,君却在此大言不惭,言语争锋,能否挽战事不利之危局”,李孝伯反唇相讥。
“魏军入境700里。乃我军诱敌深入之策,可有几座城池让你军攻破,前有长江天险,后有我数10万大军,呵,不用我明说,就知道你军的处境了”,张畅言道。
“哈,正如君所言,我军将弃彭城,向南挺进,饮马长江,兵锋直指建康”李孝伯尽直言相告。
“你军不擅长城市攻坚,退兵之事,我早已料知,去留悉听尊便,胡虏若能饮马长江,那真是没天理了。”张畅见言语中已激出魏军将要撤军的真实意图,内心不禁狂喜异常,表面却不动声色。
灵魂,可以如朋友般交契。命运却又让人水火不容。话到此时,他俩内心中有一种由彼此相杀,到彼此欣赏,最后却要永远天隔一方的伤感。
“长史高才,你我相距数步,却将天涯永别,恨不能再与长史执手共论天下事”,虽身处南北,但文化上毕竟同根同源,将要别离之时,面对才干如此和自己相当之人,李孝伯自是依依不舍。
“君虽身处胡营,所学却是汉家根本,望君保重,若天下太平,君来宋朝,今相论之终点,将成你我一世交往之始点。”
张畅也是真情流露。二人最后洒泪而别,古城风沙,树影婆娑,耳边隐约传来北方阵营里的战马嘶鸣和南营城楼上飘扬的战旗沙沙之声,从此,两人各归南北,永没再见。
人的一生总是以凄苦,坎坷相陪,甜蜜,温情只是小憩之时所见的一道风景!
“陛下,南人高才之士众多,非言语所能撼动”李孝伯说道。
“南人一向喜于口舌言论,却不善于手脚,传我令去,即刻攻城,哈哈”,在李孝伯疑惑的眼神中,拓跋焘摇首离去。
一声令下,鲜卑大军如潮涌般冲向彭城,架起云梯,嘶喊着,爬向城楼,宋军拼死抵抗,箭射石砸,双方正杀的难解难分,不分胜负,忽然魏军纷纷撤离,拔营起寨,瞬间数十万魏军铁骑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拓跋焘一生的戎马生涯中,最不喜的就是和南朝人进行城市攻坚战,在他看来,南朝人不善全盘的大局长略,却精于局部的心机小谋,与性格和他们相似的匈奴人不同,南朝人不会轻易中你的诱敌之策,打开城门和你厮杀,他们会守在城中,居高临下,利用一套套完整的防御系统和你相抗衡,在身体不用接触的情况下,用滚木,擂石,滚烫的锅水带走你一个个士兵的生命。所以他选择在各城之间迂回交叉,掠夺食粮,宋国境内所有村庄农舍在如蝗虫一般的魏军经过以后,变得一片狼藉,空空如也,拓跋焘竟然率领着他的大军向宋朝国都建康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