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2日,龙抬头,星期三,距离拳赛赌局还有三天。
陆墨七点钟左右爬起来,换了一身浅色的运动服晨跑,走出房间时在客厅撞见了准备早餐的老妈,陆妈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嘱咐道:“儿子,慢点跑,别累着。”
啥意思?我又不是头一天晨跑,能累着啥?陆墨奇怪的看了一眼多此一嘱的老妈,陆妈今天显得特别开心,脸上堆着笑意、哼着小调进厨房忙乎去了,给陆墨都笑迷糊了。
等陆墨跑出一身大汗回到锦荣公寓,陆墨父母出门溜弯去了,陆墨迅速冲凉,将身上换下来的运动服,连同昨天那套黑色运动服、袜子等一起扔到了洗衣机里,加了三倍的洗衣液,再去厨房找了一包盐往洗衣机里倒了半包,才开启一键自动清洗。
餐桌上,也不知道陆妈上哪里采购的原材料,居然摆着豆浆油条,豆浆用焖壶装着保温,油条是新鲜的,一看就是早餐店里的成品,老妈的手艺炸不出这么粗大蓬松,陆墨自认为对中环已经很熟悉了,竟然想不起哪里有卖油条的早餐店。
神奇,到香港才两天,也不知道陆妈哪里找到的。
厨房里还有鲜肉包子,皮厚肉也厚,是从小吃到大的妈妈的味道,陆墨就着油条一口气吃了四个,外加一根油条,撑得有点弯腰困难,挪到沙发边便直挺挺的躺下了,闭上眼睛养膘加养神,并没有去想凌晨发生的事情。
三条人命,如果是普通人,陆墨会心有不安,但现在他却无比平静,钱守礼那边打过招呼了,就算是死也不能透露任何昨天晚上的事情,当然,一来一去行车非常规范,就算是警方调监控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安德烈·诺顿那边更没有问题,女朋友被凌辱、自己伤成那样都没有供出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名字,而且他还亲“手”结束了大岛义史罪恶的人生,所以,在警方那里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就等着公司接到通知,然后自己去医院探望他了。
与此同时,元朗蚝壳山,建华制药化工仓库。
门口的小路排着队停着各种车辆,其中警车占了大多数,整个库区都被黄底黑字的警戒条封锁了,从里到外几十名军警在执勤,查看进入现场的各路人马。
早些时候,一名肩扛双杖嘉禾花及一枚市花嘉禾花??肩章的警务处副处长赶到了现场,立即接手了现场的总指挥权,随后,大量的技术人员一批批的进场,开始保护现场、贴放标签、拍照、提取证物。香港警犬队的六七条警犬在现场搜索了一小会就不得不停止了工作,有几条警犬受不了现场刺鼻的化学气味已经鼻涕横流,精神萎靡。
七点半左右,美国、日本驻港领事馆的总领事带着若干随从先后赶到了现场,在警务处副处长介绍下,绕着证物标签进了现场。
安德烈·诺顿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同时也被几名军警监视保护了起来。两个看大门的老头遗体已经装进了裹尸袋,他们是被钝器打晕,然后活活掐死的,死亡时间超过了八小时。
三名日本籍男性“受害者”及一名美国籍女性受害者的遗体仍然保持原状,这是根据两国领事馆的要求,必须等总领事到现场查看以后才可以打包带走,但法医取证工作已经提前完成了。
现场足迹很多,也很乱,经过比对,除了四名死者和一名伤者的脚印、痕迹,还发现了一名疑为成年男子、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脚穿一种奇怪的分趾袜的脚印,从提取的该脚印大致痕迹初步判断,这名出现在现场的“第六人”,在迅速打晕三名日本人之后,对他们分别进行了补枪和补刀,手段极其残忍。
至于那名美国籍女性受害者因为全身赤裸,双手被绑缚、口中塞有毛巾,致死原因是颈部被双手暴力掐卡窒息而死,生前及死后遭遇多人性侵。法医提取了死者体内的体液,并在三名日本死者的下体发现了性接触痕迹,而且毛发上沾有女性死者的少量分泌物,但具体的结果有待法医鉴定给出结论。
另据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美国籍男性伤者名叫安德烈·诺顿,女性死者是其女友凯瑟琳·凯利,昨天晚上23点左右被两名黑衣人绑架后药物迷晕,带到该仓库后遭到刑讯逼问,三名日本籍死者还对其女友实施了轮奸,他没有见到女友被杀的过程,自己也因受伤严重而昏迷,隐约听到有人用日语和三名死者当中的主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自己最后听到有人说“我报警了,你快喊Help”,喊了几声之后就晕过去了。
八点钟左右,据香港丽晶酒店和安德烈·诺顿租住公寓的两支行动队的搜查,均未发现可疑物品。
随后,四名死者和伤者的身份被证实,三名日本死者一个是石银资本旗下大岛家族的接班人大岛义史,两名黑衣人是由大岛家族派出的助手,于五天前入境,和大岛义史一起住在香港丽晶酒店。
日本总领事黑着脸,往国内打去了电话,并且捂着话筒小声的说了很久。
美国总领事迅速联系了安德烈·诺顿和凯瑟琳·凯利的家人、紧急联系人,并且通知了陌森科技在警方备案的联系人钱卓文。
上午八点十分左右,陆墨接到了钱卓文的电话,告诉他安德烈·诺顿被绑架、女朋友遇害的消息,陆墨说你先去看看情况,务必配合警方工作,他尽快抽时间去探望安德烈·诺顿。
上午九点半,陆墨再次接到了钱卓文的电话,说已经见过安德烈·诺顿了,双手手腕骨折骨裂,肌肉和肌腱都受伤严重,幸好手术比较成功和及时,组织没有坏死,康复的可能性比较大;大腿肌肉被切开,部分组织丢失导致缝合后难以恢复原状,会有一个丑陋的疤痕,腿部力量估计会受到一定的损伤;舌尖部分组织丢失,伤口缝合后舌头会短几毫米,以后恐怕没有办法“伸舌头”做鬼脸了,再找女朋友某些生活上的乐趣会有轻微程度的损减;至于其他轻伤和轻微伤,并无大碍,由于目前还处在案件调查阶段,除了钱卓文配合警方调查提供了一些情况介绍之外,暂不接受其他同事或非直系亲属的探视。
陆墨正打算出门去探望安德烈·诺顿呢,闻言只好做罢。也幸好他故意拖了拖时间准备晚点出发,不然还得跑个空。
上午九点半,三名身穿黑衣、戴着墨镜、面色如霜的日本人赶到了政府卫生署新界法医科,在出示了几份证明文件之后,看到了已经冻得发白的大岛义史等人的尸体,经过仔细检查并且询问法医的意见之后便匆匆离去。
北京时间十一点、东京时间十二点钟,身黑色和服的大岛哲也精神萎靡的跪坐在茶几前,一名黑衣助手递过来一台已经接通并开了免提的电话,茶几前,几名神情肃穆略带悲色的黑衣人无声的跪坐着,最前排是一名五十多岁的黑衣劲装老者,虽然体形消瘦,眼神却十分凛厉阴鸷。
“家主,我们已经察看过少主以及两名手下的尸体,并且经香港警方的法医证实,少主是被极其凶狠的武道先击中心窝、颈部致晕后,被疑凶从咽喉处刺入利器杀死的,而两名手下都是被手刀砍在脖颈处致晕,然后被手枪处决的,现场没有发现凶器,但是疑凶所用的凶器,应该是少主或者其手下的,因为,据法医讲,刺伤那名美国人的利刃,和刺死少主的可能是同一把。我们查看了伤痕,初步判断疑凶是个空手道高手。”
大岛哲也久久不能出声,两行浊泪从苍老的脸皮上滑下,滴在茶几上又溅散开去。
良久,大岛哲也身体颤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家主,案发现场发现了‘第六人’的脚印,无法准确的判断疑凶身高体重,但疑犯没有穿鞋,至少他在室内没有穿鞋,从脚印看,穿着足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