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你在吗？”

明天就是测试，他刚想补觉，就被敲门声叫起来，他从床上下来，慢悠悠地过去开门，外头的人，居然是一位穿着金色剑士服，仪表堂堂的年轻弟子，手上握着一柄紫鞘宝剑，他见了李云霄立刻客气行礼，他叫王林海，是一位内门弟子。

来意是来感谢自己的，他是慕羡兰的搭档，他自慕羡兰拜入山门时，就已经是内门弟子，慕羡兰的天赋极高，很快就境界与他一致，两人的关系相当好，平时互相帮忙，一起修炼，一起练剑……白龙门的传统是内门弟子一定要双行，男男，女女。

但其中是以男女搭档居多，慕羡兰之所以选择他，最主要的是，他也是风仙国人，更主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位没在战火中，死去的王子，他是失落的王子，多年以来，怀着国破家亡的痛苦，撕心裂肺，无人能倾诉，直到遇见同病相怜的慕羡兰。

“唉，父亲和我说，当年都城被贼子攻破的时候，百姓相当惨，你们皇族，贵族的命运更加如此，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屠刀使十年之后的泥土可以挤出鲜血来，你们的族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就是为了防止你们归来，振臂一呼，就有国人响应，惨啊……”

百姓流落四方，复国大概是天方夜谭的，李云霄摇头不止，当年之役了结之后，一些活着的军头当中，对复国美梦最深的还是父亲，他认为那是自己的使命，母亲，儿女劝说他要面对现实，他也听不进去的，父亲时常从噩梦惊醒，大叫着：打回去，打回去！

“会有机会的，我会挺身，带着子民杀回去，还我江山！”

让李云霄始料未及地，这个硕果仅存的皇子，居然还抱有这么美妙的幻想，谁跟他打回去，遗落在各国流亡的百姓，已经不多，有的已经在当地安家，娶妻生子，人家都是有家室和财产的，谁愿意为着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家，去付出生命吗？再说皇族有资格嘛！

不是他们的昏庸，贪图享乐，才致使国破家亡的嘛！他们犯下的错误，为何别人要替他们买单，替他们擦屁股？

李云霄怒骂道：“我的父亲和你是一个想法，哪怕他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完成他的使命，还于旧都？多么美妙的幻想啊，你们的子嗣，出卖了我们的百姓，父亲，士兵……你们愧对他们啊，现在过去那么久，再举起腐烂发臭的旗帜，真的是可笑啊！”

父亲和一众忠贞人士，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一直在作战，从来没有投降，不过父亲零星的火苗，很快被铁蹄精锐，无情掐灭，就算这样，父亲依旧在联络各方势力，企图反击……他认为，国破最主要的责任，是在皇族贵族上，他们是始作俑者，是元凶首恶！

“是的，责任全在我们。”王林海点头，道：“我的爷爷，当年的皇帝，逃了出来，侍卫全部牺牲，在他最后的日子里，立我为皇子。”

王师兄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他年纪轻轻就被给予厚望，不单单是门派内的，他无能的爷爷在晚年，才还是反思，不再把矛头责备旁人，这样的反思是有些太晚，复国当然是幻想，不过就算遥不可及的幻想，也有实现的时候，他会一直保持努力的。

“对不起，我……父亲受到的苦，让我想为他出口气。”

“不用说对不起。”王师兄打断他道：“全部的责任都要归结我们，爷爷是个要面子，又贪心的人，当年，朝堂上的忠臣，稍微说他两句，他大手一挥，就让大臣们告老回家了，还有一些说话好听，阿谀奉承的贼人，他对他们是信赖万分啊，不怪我们怪谁！”

年纪轻轻的他，自小就有一个疑问，本国兵强马壮，国家团结，是怎么失败的呢？耗费数年时间，他从一位复姓司马的史官口中，得到可怕的真相，最大的漏洞，自然是他的爷爷，纵然在其他史书中，他爷爷是英明的领导者，战无不胜的征服者。

在司马先生口中，爷爷是货真价实的昏君，从那以后，他就不信爷爷的那些吹嘘自己掌权时，多么聪慧，多么强硬，那都是鬼话。

“我想让我的父亲开心啊，他年纪那么大了，一直不高兴，想着那个早就灭亡的国家……唉，我多么痛心，想让他好起来。”

父亲的幻想，就是他的念想，要是真的复国那天，父亲恐怕做梦都要笑出声啊，老父亲是多么高兴啊，他的生活便也不再朦胧！

王师兄踌躇满志地举起一只拳头，自信地说：“如果我有能耐带领一只铁军，完成祖辈的梦想，你和你的父亲会支持我吗？”

“我的父亲已经年迈，拜托你不要带上他，我作为他的儿子，一定会努力完成梦想，但你所谓的“铁军”，必需是自愿为你而死的，你不能拉来一些利益人士，给他们画大饼，不能告诉他们给多少利益为你而战，必需自愿，不要把无辜者带入泥潭，我会支持你。”

他一字一言地说，他对复国大团圆的结局，无感，他只是为了父亲，为父亲魂牵梦绕的梦想而战，罢了，且不愿无辜者踏进深坑。

“你接替李大将军成为塔奴，就是想把父亲的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我也想像你一样，你担你的责任，我担我的责任！”

王师兄语气里带着钦佩，他已经拜谒过李靖，李靖见到他，心中那股火就熊熊燃起，遥想当年，马上纵横，想再干一场啊！

“王师兄，我无条件支持你的奋斗，但是，请你不要拉上我的父亲！！”

父亲满腔热血，见到此人，必会兴奋，父亲愿为之耗费一切精力，那样……父亲出了事，怎么办？他不会再让父亲去战斗的。

王师兄断然没有他说的这般想法，连忙解释说：“我懂，我懂，你的父亲，他老人家该好好休息，他们的事业就该交给我们，我上次去，不过是打招呼，你父亲住的宅子，曾是我爷爷的，当年，面对大军追杀，是白龙门收留我和爷爷。”

“这就对了！不拉上我父亲，什么都好商量。”他点头又说道：“你来还有何事？不只是告诉我你也是我同袍吧？”

“不只是这些，我有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