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只派了王公公领了十几个宫婢太监和一辆软呢宫轿,然而这已经是给了杜家偌大的脸面。
要知道这王公公可是夜慕华身边最得信任的老人,他来宣旨迎亲昭示了夜慕华对杜昭容的看重。
正门摆开香案,杜府及观礼的都一并跪伏在地,听着那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杜家女绣玉,贤良淑德,容止大方,闺中姐妹皆沐其泽,远近邻人皆称其贤,深得朕心,宜侍君侧,着封为绣昭容,进宫伴驾。钦此,谢恩”
众人不禁感叹,更是羡慕,短短十年间,杜氏一门除了命短的杜三小姐,先后出了废后贵妃昭容,起起伏伏,真是上天福佑。
一处僻静的角落里,葛黎和暗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脸色变幻不定。
忽而葛黎微微一笑,道:“杜绣玉终于如愿以偿,只是不知道杜家姐妹相遇谁是胜者?”顿了下,“上官氏和杜锦平不会心平气和地接受,你派人盯着点。尤其是杜绣玉,我可不想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暗影道:“是。”
葛黎转身,两人片刻间便消失在小巷的深处。
这边,在鞭炮声中杜绣玉被搀上了宫轿,起轿,一路往皇宫侧门而去。同一时间,珍宝两贵嫔的轿子也缓缓地随后而来。
自古以来,纳妃与民间纳妾一样不可着红妆不可走正门。
一个时辰后,轿子一顿,落下,接着是王公公的声音,“昭容娘娘请落轿。”
轿帘被掀开,杜绣玉搭着秋菊的手弯腰走出,抬眼看到面前一座精致的宫殿,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门头挂着一块绣金匾,上书“绣春宫”三字。
台阶下跪了四五个太监和宫女,一个嬷嬷领着齐声道:“恭迎昭容娘娘!”
杜绣玉示意起了,然后微笑着向王公公道:“谢公公了。”
秋菊上前将一个荷包递给王公公,“公公辛苦了,以后还请公公多多照顾。”
王公公捏了捏荷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道:“这是自然,请娘娘先行休息,晚些时候陛下自然会来。”
“是,公公请。”
杜绣玉客气地请他先去了,由秋菊扶着进了殿,转过一道八尺高的云母绣屏再撩起璎珞帘子在铺了大红绣牡丹的梨木床上坐下,只觉得头上的金钗首饰压得脖子僵硬,却深知不能有丝毫松懈,依然端庄地坐着。道:“如此时辰还早,留了秋菊伺候,其他人都下去吧。”
万嬷嬷瞧着这主子,虽然听说是个庶出却是个识规矩懂分寸的不禁暗暗赞叹,便行了礼退了下去。
杜绣玉让秋菊帮忙将首饰和衣袍都卸了,直觉轻松了许多,坐了会儿,却觉得胳膊上有点痒便隔着衣袖挠了挠。
哪知这一挠似乎痒得厉害了,她掀开袖子一看,只见白藕般的胳膊上竟然冒出了数十个米粒大小的红点点,惶
急之下,又掀了另一边,甚至身上竟然都出现了这样的红点,而且从骨子里透出股奇痒。
秋菊看见了,吓坏了,“小姐,这是怎么了?”
杜绣玉又惊又怕,不敢去抓,忍着那痒搓捏着想要缓解一二,谁料不碰还好,一碰更是痒得难耐。
她蓦然想起当年杜锦荣中毒之事,脸色变得惨白。如果自己中了那种毒只怕连脸都要毁了,今夜是她入宫第一次侍寝,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如果夜慕华过来看的这般模样,她的下场可想而知。生了厌恶倒是是小事,只怕自己会落个欺君之罪,死得极惨!
秋菊已经乱了方寸,急得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杜绣玉低喝道:“闭嘴!”
秋菊唬了一跳,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这时,万嬷嬷在外面道:“娘娘,还有半个时辰皇上就要过来了,婢子已经准备了香汤,可需要婢子伺候您洗浴?”
杜绣玉哪里敢让她进来,扬声道:“暂且等一等。”压低了声音,“去,想办法把这件事传给葛家表小姐,切记,不可泄露,否则你我都是死!”
秋菊打了个寒噤,忙应了。她与杜绣玉主仆情深所以对方不曾瞒她,知道为今只有那葛黎能救小姐和自己,她迅速地调整了下情绪若无其事地出了殿门。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杜绣玉忍着钻心的奇痒胆战心惊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听到殿外有脚步声,王公公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杜绣玉魂飞魄散,将床单揪着几乎要瘫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