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空气清明,到处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和花木香味。
洛书跟着人群左拐右拐,终于在一处面积不小的庭院处停了下来。
还未走进庭院,洛书就远远的听到那一声声哎哟哎哟的惨呼声。岳母宋茹听着惨叫声,忙牵着裙裾跳跃着窜进了进去。
“快停手!”宋茹的声音凄厉而又带着愤怒。
洛书跟着穿过月洞门,便看见了那庭院的全貌,庭院内铺满了石材,看起来宽阔而平整。
庭院的路面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张长条桌,长条桌上都摆着一叠叠的蓝色布纹面的宽面簿册,应该就是庄家的账簿。账簿左边,摆着一堆堆的筹算木棒。
每张长条桌前,都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袍子书生打扮的人,看起来应该就是庄家那人员庞大的筹算团。
而这些筹算员们,正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前方——那里摆一张长条桌,桌上趴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撅着屁股,挨着后面小厮一次次烧火棍的抽打。
听到自家主母喊停,那小厮当然不敢违逆,便拄着烧火棍,退到了一旁。
“陶总账,你这是做什么?志摩犯了什么错,好好管教便是,怎么能用这么粗的棍子打?”
宋茹一见自己外甥被打的不轻,便赶忙上前查看,连庄令君也摇着轮椅赶了过去。
“夫人,我便是在管教他,二小姐昨日说我半个月前的账出了大错,我便仔细核验了一遍,发现这笔账目是徐志摩犯了错处。”
“错处改正便是了,怎么能打这么重的板子?”
“夫人,筹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每日都是我带着他们才辛苦完成,他一人犯错,其他人就要陪着查账,这查账所费的工夫,比算账更多,不好好管教,不会长记性的。”
洛书一眼就将情况看了个明白,主要情况就是这陶老头带着大家算账,但账目最终被庄令君揪到了小辫子,估计是有什么比较严重的问题。
这陶老头就来了一手“围魏救赵”,你不是要查账吗?问题都是你表哥出的,都是夫人的外甥干的,然后狠狠地揍一顿,心疼不?心疼就对了,心疼下次就知道别随便查账了。
“陶伯,有问题改正就是,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下次不要打板子了。”
陶老头胖乎乎的手掌摸着方方的国字脸下巴,皱了皱眉,又踱了几步,欺身靠近了宋茹:“夫人,当时我们有言在先,让我带带他,学学筹算术没关系,但要服我的管教。”
“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教不了。”
“你——”宋茹还在犹豫,小姨子却忍不住了,她一转缠着牛皮条的椅轮,向前就要开怼,但还是被母亲拉住了。
这陶老头,依仗的无非是自己高阶筹算师的能力。
庄家一时半会要换一个同水平的人,也并不太容易,而且就算要把这老头赶出去,也要先和岳父通个气。
这什么表哥,婚宴上洛书也敬过酒,人不错,他还嬉闹着让洛书多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