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扶贞看着这一系列操作连连称奇,难怪临京城内,官场众人削尖脑门也要外任地方大员,这么随随便便就收入二百两银票了。
县令留神这一家子的言行举止,觉得不是商户,应该是寒门子弟,且留个好面缘。
县令喝了口好茶后,问道“不知你家打算购置多少田地呢?”
赵仲趾代答道“启禀县令大人,小可家打算购置一千五百亩良田”。
多少?一千五百亩,他们家这是想做乡约?好好好,他正愁找不到新的乡约呢。
新上任的县令是他的小舅子,初次外任地方官,自己得为他留下一个好局势才行。
如果乡约势力过大,哪还有县令说话的份?
县令叫来管家,道“去把县丞、管田契户籍的主簿叫来,调取怀荒镇河口村这户人家的户籍案卷过来,”管家接过户籍路引后,立马后退一步,侧身而去。
赵平鹿轻抿了口茶,细看茶杯里的茶叶,茶叶扁平毫直,叶身秀丽颀长,入味纯爽回甘,真是好茶啊!
俞扶贞看到她不动声色轻抿了两口茶,才端起茶盏,尝了一口,嗬,这贫瘠之地还能有如此好茶,这可不多见啊。看看有没有机会,购置几斤茶叶给祖父品尝,也不错啊!
赵平鹿见赵仲趾不知如何跟县令大人搭话,就捡起话题,“县令大人,小儿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呢,甜滋滋的。”
县令看到说话的小男童,捧着茶盏喝得津津有味,看他生得俊俏可爱,难免起了教导之心,“小娃娃,这茶杯不是这样拿的,你看,像我一样,三指托举着茶杯,这就是茶书里面的三龙托鼎。”
“喝茶要一闻,二抿,三回味。首先是闻,把茶香都吸入喉咙里,这样就可以先理顺五脏六腑的浊气;接着是轻抿一口,先不急下咽,先在口中停顿一下,再慢慢吞咽;最后就是等待茶味的散发开来。”
赵平鹿恍然大悟般,起身拱手作揖,面色谦恭道“多谢大人赐教,小儿受教了,大人真是博学多识啊!”
出身名门的嗣女,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饮茶呢?
县令享受着这个黄口小儿敬仰的目光,脸上浮现出洋洋自得的笑容。
俞扶贞放下茶杯,拱手道“请教大人,不知这茶可有名姓?”
县令毫无保留道“此茶叫匡庐云雾茶,行商从夷州万里迢迢运送过来的,一共才得了三斤,送了亲戚故友后,鄙人也才喝了第二次,今日贵客临门,当以好茶致礼。”
县令早就看到俞扶贞的饮食坐姿,知道他定是出身富贵,不敢托乔拿大,一一作答。
这时,管家带着一群人赶来,双手托着木盘,低头奉上户籍案宗,以供主人家查阅。
县令慢慢查阅,“赵至礼是你的曾祖父,赵大东是你的祖父,案宗记载育有六子一女,名下田地有六十七亩,分家后,赵四直一家仅分得三亩田地?呃,这这这,落差也太大了些吧。”
赵仲趾还想插话,被赵平鹿拦住了,这县令大人可不是问人,他明显是自己嘀咕唠叨,说给自己听的。
门槛外有个年轻小伙子带着几个人等候,管家一看,上前一步道“老爷,小的把乡约们叫来了,还有四乡约的家眷也来了。”
赵平鹿抬眸看了管家一人,好个伶俐的管家,做事周全,难怪年纪不大,就管着县令老爷家的大小事宜。
其中有个暗青色衣袍的乡约,眼神怨毒不忿,满脸不甘心,就知道他就是文师爷的主家。等进了门口,看到县令大人身影后,他立马变得谦卑姿态。
县令查阅了案卷,发现没有问题,就让四乡约家眷说田地价格,老妇人向县令大人屈身行一礼后,才不缓不慢说道“田地七两一亩,老身前段时间就催着佃户们沤肥,以待来年丰收,听奴仆说道,入冬前就全部沤肥完了。”
“因家中亲戚故友众多,所以,老身只能售卖一千二百亩,其余三百亩留作本家奴仆耕种。不知你们可还愿意?”
俞扶贞闻言看了老妇人一眼,谁说僻壤无能人,这老妇人相当聪明啊,五百亩也可以在县城当个小地主了,又不至于沦落到乡镇。
若日后孙子辈有出息,赎回田地,有着祖辈声望在,又重新坐回乡约也是大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