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绣想了想,点了点头,一手放开孩子,准备让春华接过去她虽然想自个儿抱着喂儿子,可这小子如今已经八个多月重了,虽然瞧着并不如何壮硕,可却颇有份量,她如今身子骨越发娇贵,平日又没做什么粗重工作,抱着就显得吃力了些。谁知平儿之前被明绣从陶氏怀里抱了出来,如今没抱一会儿,等春华要再伸手过来抱他时,他却是转了头,又将脸埋进明绣怀里,显然是不想要她抱。
此时明绣心里真是又喜又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欢畅情绪,这时她才终于明白了之前平儿在拒绝自己而改而要陶氏抱时,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她是这儿子的亲妈,可此时估计她的心情应该是和陶氏差不多了!被儿子这么一依恋,明绣也舍不得再将他递给春华了,连忙双手紧紧的将他抱在怀里,一边还欢喜的又拍了拍他背,小孩子感受最是直接,感觉到母亲对自己的喜爱之情,不免又依恋了几分,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不由就往胸口绵软处拱了去,好似小猪般,嘴里发出略有些急迫的咦呀声。
明绣哭笑不得,知道儿子这应该是在找奶吃了,连忙叫春华将桌上放着的粥碗递了过来,一边略有些吃力的托了托儿子的小屁股,一边借着春华的手端着粥碗,自个儿拿了银勺舀了些粥,吹了吹,用嘴皮碰了碰银勺的温度,觉得不烫了,这才凑近儿子的嘴边,小声的哄着他张嘴。
一开始喝惯奶的小孩儿还有些不习惯细粥的味道,虽然熬得已经入口即化了,闻着也是扑鼻的清香,可平儿依旧没有要买账的意思,反倒是闻了几下之后,任自己娘亲怎么哄也不肯张嘴等明绣多哄了几次,他还不赏脸的一把转过头去,咦呀了两声表示抗议,将头一把埋进明绣怀里。
虽然儿子不愿意吃除了奶之外的其他东西不过明绣却并没有就此算了,平儿如今已经快九个月了,此时就算几个奶娘身上还有奶,但是营养也跟不上了,得试着加些其他东西喂养着,以免到时戒奶这小子闹脾气,因此不顾他有些不情愿将银勺又放回玉碗里,双手抱在他腋下,将他给转了个身子,一边温柔哄道:“平儿乖,尝尝这粥,说不准你会喜欢的。”
小孩子张着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表情无辜的望着她,歪了歪脑袋好似有些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嘴里学着她的话,有些试探道:“嗳?”
明绣看他学自己讲话忍不住嘴角弯了弯,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又重新清楚慢慢的说道:“是乖!”
“歪…”周瑞宁童鞋又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娘亲半晌,一双极似周临渊的大眼睛黑溜溜的张大着,下巴尖细,可胫下却又有着小孩儿特有的一圈嫩呼呼的ròu,因天气热的原因,里头穿了件红色描金的小肚兜,外头只薄薄罩了一层浅色丝绸衫子,一双小胖手上头还套了金环上头挂着几只小巧可爱的铃铛,随着他的挥手动作,铃铛清脆的响了起来。
明绣看着儿子精致可爱的小脸,虽然陶氏之情的作派令她心里不喜,但是不可否认的,这孩子被几个奶娘照顾得极好皮肤白皙柔嫩,带着孩子特有的吹弹可破水嫩感,摸上去细细滑滑的,没有一丝瑕疵,肤质好得令人羡慕,在这夏际里,孩子也没被晒黑,长到如今这么大,平儿还没出过什么毛病,对于这些,明绣心里对这几个奶娘的行为还是很感激的,忍不住又亲了下儿子,这才又极有耐心的重复了几声。
在这个时期,小孩子是对声音最为敏感的时候,又最有好奇心,明绣不厌其烦,连着同一个字说了四五遍,耐心的哄着儿子,最后才听着平儿用有些欢喜的声音清楚的说道:“乖!”学了好几次,终于将这字给教会了,明绣心里一时间生出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要不是旁边春华提醒她说要喂儿子喝粥,早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鱼粥的味道确实不错,明绣哄着儿子张了嘴,送了一小勺进他嘴里之后,平儿咂了咂嘴,也许是对这除了奶以外的东西感到并不反感,味道甚至还是鲜美的,因此没有抗拒,任由明绣喂了小半碗,这才乖巧的任娘亲替他擦了嘴,母子二人一整个上午,除了喝过一碗粥之外,都不停的一人教一人学着,等周临渊回来用午饭时,平儿看到熟悉的人,连忙欢喜的摇手,嘴角边咧起大大的笑容来,露出嘴里粉红色的牙龈,两颗米粒般大小的洁白小牙齿闪亮亮的露了出来,清楚的喊道:“爹!”
周临渊听他能喊自己了,不由有些激动了起来,连忙让人准备了水净了手,赶紧一把就将儿子从明绣怀里抱了出来,有些欣喜的将他上下抛了抛,平儿被丢到半空中也不害怕,反倒是舞着手欢快的笑,反倒是将一旁的明绣吓得不轻,看着周临渊稳稳当当的又重新将儿子接回怀里,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地,不由嗔怪道:“怎么扔这么高,当心吓着了孩子!”
‘‘不会的,这可是我的儿子!”周临渊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语气里一副骄傲之色,想到自己儿子之前好像喊了自己,不由有些激动,转头问道:“锈儿,平儿之前是不是叫爹了?”
明绣点了点头,她之前一上午都推了事情在带孩子玩,一边还教他一些简单的字,类似‘爹,、‘奶奶,、‘爷爷,、‘娘,等,虽然照规矩来说,平儿不应该这么称呼隆盛帝等人,可是小孩子此时只能简单的发一些音而已,至于皇祖父以及皇祖母等称呼,对于九个月的孩子来说,实在太复杂了些。 ~
她一上午的教导也是有成果的,看着周临渊此时激动欢喜得跟个孩子模样似的,明绣甩了甩抱了孩子半天有些酸软的手,一边拿了丝巾替周临渊擦了擦汗,一边温柔道:“临渊哥哥,我让人炖了银耳莲子百合汤已经温着放在厨房了,没让放甜了,之前我尝过,很清淡我让春华给你端一碗吧!”
周临渊虽然并不爱喝甜的东西,不过这毕竟是自己媳妇儿的一片心意,因此点了点头,等春华得令下去时,顺势在明绣脸上轻轻啄了口偷了香,这才又哄着儿子道:“平儿乖,再叫一声爹!”
周瑞宁也很给他面子听到他话里两个熟悉的字,忍不住欢喜的蹦了蹦腿,不停的在周临渊怀里踩了几下,咧了咧嘴道:“乖,爹!”
明绣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这面容极相似的父子俩正有各说各的讲得起劲儿,儿子来回就那么几个会的词,偏偏周临渊却同他说得很是兴致高昂的样子,她眼神温的将一只手腕撑在了桌上,饶有兴致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谁知周临渊话题微微一转,逗够了儿子之后转头看着她道:“绣儿,最近南长候的小儿子同于舒艳勾搭上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难听的!明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已经过了许久悠闲的日子,她差不多都快将那位穿越的同行以及叶世焕给忘得差不多了,谁知此时周临渊又给提了起来,想来应该是他们二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才又惊动了这位大爷的注意力,至少应该是与她有关的,不然以周临渊冷淡的性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又提起这两个人。
“南长候夫妇应该是被气得不轻吧?”明绣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想到南长候夫妇当时因这个儿子惹了事之后满脸死灰的表情,有了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儿子,想来这当父母的应该是cao碎了心,她此时也并不关心这两个人能做些什么,虽然于舒艳麻烦了一些,不过她之前连消带打让元禄将于舒艳送回去的那次,已经让于舒艳丢够了脸,到时候就算她狠了心撕破脸,想要闹上一出,就算暗中有人推波助澜,她也已经断了她这条路,到时只会说她记恨自己让她丢脸,更何况于舒艳被她这么一打,已经被明绣贴上了有不诡之心,到时候她就算再说什么话,人家也只会当她疯言疯语了。
周临渊听明绣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掀了掀嘴角,见她并没有将南长候府的事儿放在心上,也跟着松了口气,想起自己不再决定将她和叶明俊撕开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明媚了许多,不再像以前,好似笑着也像笼罩了一层轻愁似的。
“那是南长候的事情。”周临渊见妻子高兴,也乐得说南长候的坏话来逗她欢心:“据说南长候已经长了好几次由头,给了于光左排头吃了,甚至于光左的儿子也被人好好奚落了几次,如今于家越发不堪了。”
虽然于舒晋没真个成为自己的情敌,明绣周临渊也如愿娶到了,只是说起当初这个叶明俊的旧识时,仍旧是眼睛里泛过一抹酸味儿,语气里也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想起于舒晋被自己的嫡亲妹子连累,就忍不住心情一阵阵的愉快。
叶世焕对于舒艳有意,是明绣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没想到叶于两家不但没有像叶正华同于家般成为亲家,反倒是结成了冤家,这南长候府虽然没落了,可是要想对付一个更加没落的于家,想来应该是到手擒来,只是…明绣顿了顿,看着周临渊道:“罗侍郎没说什么?”罗侍郎原本身为尚书,只是受女婿连累降了一级而已,可一家人再怎么有恩怨,关上门之后慢慢算也就是了,南长候府这般嚣张欺负于家的人,相当于是在打罗家的脸了,这罗侍郎如今虽然降了级,可好歹也当过几年尚书,门生也算遍布天下了,他要是出手,南长候府也应该掂量一番吧?
周临渊听她这么问了,不由嗤笑:“他如今自顾不暇,哪有机会管于家人的破事儿。”
这罗侍郎都被降了一级了,还贼心不死,在圣上如今已经因前两年的科考舞弊案提高了警觉,派人大力监督之下,他也敢铤而走险,私下里接见一些考生以及拉笼才华横溢的才子,这对于皇帝来说,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虎口夺食了,因此没给罗侍郎好脸色看,甚至暗地里派人给他下了无数绊子,如今这位罗大人已经焦头烂额了,就算于光左已经亲自去求见了许多次,他也没精神来理会这些小孩儿家闹出来的破事儿。
夫妻俩正说着话,被忽略的周瑞宁小朋友不乐意了,扭了身子好几下,见自己的爹只顾着转头同娘讲话,忍不住怒了,伸出小手抓了周临渊衣领好几下,谁知这平日见了自己就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爹连眼神也没挪过来一下,周瑞宁不由怒了,扁了扁嘴,跟着就撒开嗓门儿哭了起来。 ~
这哭声突然一响起,倒将周临渊夫妻都吓了一跳,明绣这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儿子无缘无故就开始哭,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之后,这对无良的夫妻也不哄这孩子,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起自己儿子难得哭闹一次的情景,看得津津有味,连之前讨论的话题也不说了。
周瑞宁这一哭,见父母的注意力又拉回了自己身上,小孩子心灵本能的感觉到好似会哭的孩子才能引人注目,忍不住又撒开嗓门哭了几声,周临渊也不哄他,只是伸手新奇的在他背上拍着,一边还鼓励道:“平儿哭,赶紧哭,你娘还很少瞧你哭的模样,让她多看一会儿。”
周瑞宁眼角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一听周临渊这话,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委屈时得到人注意力的小朋友更是觉得傲娇了,又跟着哭了好几声,外头的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多大会儿功夫,门外就传来春华的惊呼声,以及几串脚步声,突然垂下来的珠帘一下子被人掀开了,陶氏满脸惊惶的闯了进来,看到里头坐着的周临渊夫妇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小瑞宁,先是愣了下,然后看着周临渊冷淡俊美的脸,坐在那儿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她心里一慌,这才跪了下来:“奴婢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谁让你进来的?”周临渊原本正同妻儿相处愉快,突然闯进了这么一个妇人,忍不住心里有些发怒,看她跪下之后,神色仍旧没有缓和,反倒冷冰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