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冶家信奉的引济同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引济同升,而是所有子弟为一人做垫脚石。”
“谁?”沈羽问出这个字,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黄文沅。”
一人飞升,一人成仙,绝对是天差地别。冶家元老曾经付出大量心血才造就了一个飞升期的黄文沅,想要助其成仙,只能吸引更多修士来为冶家打工。
而黄文沅的成功又成了吸引这些人的最佳迷药。
多年积累,如今大道可成。
但凡不是冶家心腹的子弟,在这场血光之下都绝不会有告诉外界这里发生什么的机会。
西有海窟,东有冥涯,仙山孤岛,囚牢尔。
无处不在的血手迅速收割岛上的修士,哀声连绵此起彼伏。
沈羽和黄璟瑛在抵挡了一会儿血手后,忽有一层水银一般粘稠的金色液体挡在二人面前,将二人围成一团。
二人不知这是什么,只见血光忌惮似的不再靠近二人。
血光映通脉山整整一天,之后除了冶家核心子弟,整座山再无一个外人。
黄文沅独立空中,冶家子弟围着奉仙宫仿佛祭祀一般念着古怪咒语手舞足蹈起来。
不是通脉山的血气消失了,而是这些血气靠近黄文沅的地鸣剑后,都化作了浓厚的浑黄气息。
单论地鸣剑中浑黄仙气的积累,已经可以碾压上百飞升修士,更是让人遐想觉得它可以媲美一尊真仙了。
这个时代,没人见过真仙。地鸣剑中的浑黄气息,其实已经可以碾压一尊未入仙门境的真仙了。
如此庞大的力量,又哪里是一个飞升期修士可以驾驭的。妖器有意识,更是懂得隐忍,假意臣服只为冶家拼尽全力供养自己。
如今,终于强大到傲视这片天地了。
黄泉九幽地鸣剑,一飞冲天,再无拘束。
冶家子弟,包括黄文沅,瞬间犹如泄气的气球,缩成一具具干尸。
这片天地本就天高海阔,地鸣剑上蹿下跳,享受着这份自由的安逸。
忽然,包裹沈羽二人的金液褪下,直冲向地鸣剑。金液犹如妖器大敌,包裹地鸣剑的同时,还有封印的效果。
金液天生克制妖器,奈何两者量级差距太大,地鸣剑很快释放出磅礴的浑黄气息冲开金液,逃之夭夭。金液也仿佛泄气一般,散成金雨落下。
等金液完全散去不见踪影之后,地鸣剑再次回到奉仙宫上空,耀武扬威似地,肆意吸纳着磅礴的血气。
远在西方的七天山上,一抹黑影直破天际,化作一道黑色的星海。星海的尽头在通脉山,一个身着西洲华裙的黑发姑娘立在半空。
感受到这个姑娘的到来,地鸣剑发疯似地向她斩去。
白皙的小姑娘只伸出左手二指一夹,地鸣剑竟然被接在二指之间动弹不得。
“好顽皮的小剑。你杀伐太重,就像过去的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说罢,原本散在地上的金液再次凝聚在半空,汇成一柄金色的剑匣,将地鸣剑锁在其中。
女子手上一丝黑气渗出,比黄泉九幽地鸣剑的浑黄气息更含死亡的霸道。
黑气缠绕剑匣,被女子一抛,再无踪影。
整个通脉山死气沉沉,唯二的活物便是沈羽和黄璟瑛了。这两人躲在海边,逃过了地鸣剑的汲取,此时却也狼狈不堪。
黑发女子显然发现了这两人,一步天旋地转,来到二人身边。
面对眼前个头不高,穿着华丽的小女孩,二人却不得不谨慎一拜。
这女子刚刚的手段着实骇人,两人此生都没见过如此令人恐怖的修士。
“莫要害怕。”女子轻轻一句,却让二人更加胆颤。
“前辈!”沈羽憋足气大喊,就差把饶我一命说出口了。
黄璟瑛憋足气问道:“您是黑剑剑灵?”
黑发女子微微一愣,她很少在人前行动,竟被眼前这个合道小修士认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还是有点名气哦嘛。黑发女子撩了撩头发:“你眼光不错,我就是阴蚀大人。”
说出自己名讳后,眼前两人却没有更多反应,这让黑发女子有些失望:“先前有修士自焚化为后黄铁水,配合我的仙力可以封印这柄小剑几千年。这岛毁人亡的事,我会传出去。你二人捡了条小命,就替我镇守此剑,从此往后不得离开。”
黄璟瑛不知为何这么听话,只俯首答了句:“是。”
沈羽却没回答,并没有让黑发女子感到不快,只是说:“你不愿?也罢,凭你的修为留下也没用,随你吧。”
说罢,黑发女子扔了团黑气在王璟瑛身上,再将被束缚的地鸣剑插在奉仙宫毁灭后形成的山头。
一切安排妥当后,黑发女子一步离开,再无踪影。
黄璟瑛却随着黑气悬浮在地鸣剑正上方,仿佛和地鸣剑融为了一体。
“我……”
沈羽开口,还没说出话,就被黄璟瑛抢先一步打断:“你离开吧,不用再回来了。”
沈羽没有多说,花了两天造了艘小船,离开了通脉山。
冶家铸妖剑地鸣,致使通脉山覆灭的事,不知为何传遍华洲。
后来也有人出海去寻通脉山遗址,却全无收获,都说通脉山已经沉入海底了。
沈羽最后也没能回到华洲,他在海窟折腾了几天,陷入一处全然无法使用仙力的绝境。没被异兽吃,没熬到寿元耗尽,却是活生生被困死在了这里。
沈羽死后,记忆随着一丝灵魂穿越茫茫的大海大陆,在山脉间等了一万多年,最终融入返璞九钿。
余南水睁开眼,很难想象这个沈羽竟是自己经历的一生。没了自己的记忆,沈羽即使出生在一个好家庭,也不过是个无法突破培元修为的可怜修士罢了。
返璞九钿上的珠子又暗了两颗。
这样全然没有准备的一生,让余南水心情久久不得平复。
许多与现实的联系,又不得不让余南水思考返璞九钿经历的一生,是不是虚幻的。
答案,似乎没办法再靠静坐闭关得到。
一晃多年,合道大势依然没有头绪,问题却有了不少。余南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次走出隐山会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