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身满族显贵,其阿玛是察哈尔总管,伯父马齐更是三朝重臣,在前朝还有张廷玉的支持,家族背景之显赫,令人侧目。而慧贵妃,她的父亲高斌在朝中得皇上倚重,是汉臣中的翘楚。
为了保全自身以及家族的荣耀,慧贵妃自入府伊始,便投靠了当时为福晋的皇后,对其唯命是从,两人便相互扶持,历经十数年。
慧贵妃天真的以为自己与皇后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以为她们是真正的同盟。
可是,
“姐姐,不要太相信皇后。”阿初离开时留下的这最后一句低语,以及她看向手镯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慧贵妃的心,令她无法安定。
那一串翡翠赤金莲花镯静静地蜿蜒于她的皓腕之上。那般翠色鲜嫩如生,犹如清澈碧透的水波,衬托得她的手腕愈发白皙如玉,唯有那青色的筋络高高突起,格外显眼。
慧贵妃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颤声道:“茉心,拿剪子过来。”
茉心满脸担忧之色,以为慧贵妃因皇上随着宝宸娘娘离去,而伤心过度要拿剪子自残,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瞬间涌出,紧紧抱住慧贵妃的双腿,哀求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婢可怎么活呀!”
慧贵妃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呢?本宫不过是要剪了这手镯。”
茉心听闻,这才松了口气,但仍心有余悸,颤声道:“娘娘,吓死奴婢了,可,这不是皇后娘娘送给你的吗?娘娘向来宝贵的很,日日戴着,唯恐碰了摔了。”
“今日阿初告知了本宫一些事,”慧贵妃接过剪子,手微微颤抖着,却还是咬牙将手镯剪开。“本宫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害本宫。”
只听“咔嚓”一声,手镯断裂,一颗如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珠子滚落出来。
茉心和慧贵妃满脸震惊,茉心瞪大了眼睛,惊叫道:“这......这是什么?”
慧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剪子,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不敢置信皇后竟如此对她,她压低声音道:“茉心,此事切莫声张。明日你把这药丸和本宫一直喝的药渣托人送出宫去,叫阿玛寻个可靠的人来检查。”
“娘娘,你是怀疑?”茉心苍白着脸,她本就聪慧,很快就有了猜想,反应过来的茉心连忙用手帕包好那颗药丸,神色紧张:“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红木窗棂,那微弱的光线却被屋内的阴霾所吞噬,洒在冰冷的地砖上,带来了刺骨的寒意。
“本宫自知出身汉军旗,远远不及皇后那般出身显贵,亦无儿女能够依靠,故而一心一意追随皇后。”
慧贵妃伸出手狠狠擦掉落下来的眼泪,她想起自己对皇后的忠心耿耿,想起那些为了皇后而不择手段的日子,只觉得无比的荒唐和可悲。
“我为皇后做了这么多,事事皆以她马首是瞻,可她在背后竟如此待我,倘若不是阿初的提醒,我丝毫不知这看似寻常的手镯暗藏玄机。能找到这么隐蔽的角落,皇后还真是煞费苦心。”
“娘娘,”茉心目露担忧,她知她家娘娘向来心直口快,从不会拐弯抹角,今日此言一出,必定是伤的极深。
“本宫没事,相反,本宫很是开心,”慧贵妃以往明艳张扬的脸上,此刻却多了几分令人心惊的平静,“就算死,本宫也知道找谁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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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旨将娴妃禁足三月,并且还下了降妃为嫔的旨令,这已经给后宫中人一个明确的信号,娴嫔在皇上那已经彻底失宠了。
“娴主儿,他们太过分了!”惢心提着饭盒,脚步匆匆地走进来,那原本柔和的语气满是无法压抑的气愤。
要知道,后宫众人最为拿手的本事便是耳听八方,见风使舵。
内务府更是如此,向来惯于捧高踩低,谁得宠就去讨好巴结谁。随着这些日皇上从未踏入过翊坤宫,本就对翊坤宫的事务不上心的奴才们愈发敷了事。他们不仅大幅度减少了翊坤宫的日常用度,就连送来的衣服首饰尽是别人老旧不要的款式,食物和炭火也时常短缺,能拖就拖。
惢心打开今日的饭盒,果然,里面装着的又是那些已经冷掉了的、油腻腻的菜肴。
那盘红烧肉,原本该是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可如今却像是一块块凝固的油脂,表面泛着一层令人作呕的白色冷霜,毫无鲜嫩之感。还有那道青菜,枯黄蔫蔫地堆在一起,上面挂着几滴冰冷的水珠,至于那碗汤,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油皮,汤汁浑浊不清不说,让人光是闻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根本难以下咽。
惢心双眼通红,气愤的咬牙:“他们也忒作践人了,主儿以前哪吃过这种东西。就连在冷…”惢心很快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
她们才刚从冷宫出来不久,就已落入此方境地,她现在说这种话,岂不是又伤了主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