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李知命先是一愣，然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手上拿着的勺都不禁抖了一下，勺子这会都差点掉进了油锅里，一惊之下的李知命赶紧回过头，去看坐在炕上，身子如小牛犊子一样的大牛。

大牛在他这个年纪，光看背影，简直比墨大夫还要强壮，更像个成年人，不，甚至是比李知命印象里的大哥还要魁梧上一圈了，可他才十一岁。

现在看了正脸，才会立马恍觉，原来他就是个小孩。

五官皱巴巴的挤在脸上，一种京巴犬的样子，好像你打上他一拳，他就会哭似的。

李知命一下把火给熄了，在屋子里皱着眉头。

“你咋了？”大牛瓮声瓮气。

你看这家伙都魁梧成这个样子了，居然也还没变声期！

“我问你，你还具体记得是什么日子么？”

“那记不得了。”大牛摇了摇头，晃着自己的大胖腿。

“他见过你几次？”

“就一次。”

“就一次？”李知命心中一慌，有种事隔一年，居然要东窗事发的样子，既然就只有这么一见了，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必然是因为师傅察觉了他那个密室有人闯入进去过了！而且他还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于是，李知命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下跳上炕，也坐在了大牛的身边。

“大牛，你给我回忆回忆，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师傅问你什么了，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李知命一只手勾在他的肩膀上，这使得李知命现在身子还要往上倾。

大牛又皱起他那京巴犬一样的面孔了，他小萝卜一样的短手指，这会沙沙沙，搓着自己头皮上稀疏又不长的头发，一张脸上都挤出了油汗。

要不是他今天突然想起，这一茬他早就忘了，现在李知命问的很严肃，他也就想的也很认真。

但偏偏，这茬过去那么久了，没那么好想起来，他又是个记性不好的人。

“俺，俺想起来了。”大牛眼睛微微一亮，胖胖的小手拍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大腿道，“那天，俺刚从竹林下来，便看到你师傅站在竹林间，问人谁是大牛。”

“师傅点出俺名，让俺出列，你师傅就把我带到了外边，是在悬崖边，一颗树下。”

“你师傅就问俺，昨天见到你了没。”说着，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表情还挺憨厚，“你师傅他看着挺严肃，语气还怪温和的哩。”

“你咋说的。”李知命表情快有点发青了，掌心都在一阵阵冒汗，师傅到底还是起了疑心，并且追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大牛憨厚的笑了一下，“俺在想，你是不是偷跑出去玩了，被你师傅抓了个现行。”

“那天你不是来找我，行色匆匆的吗，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跑了。”

“俺就撒了个谎，说你晌午便到了，然后拉着俺翘了下午的练武，说去一个山谷里摸鱼去哩。”

“你师傅便问俺，那俺是几时回来的？”

“俺便故意想了一会，说可能是申时才回来，还让他别告诉我师傅。”

“咋样，俺给你圆的如何，当时俺还想等你再来了，跟你邀功哩，哪晓得那次后，你足足一个月没来，俺就给忘了。”说着，他还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屋子里，明明是盛夏，但是李知命只觉得仿佛只是在寒冬里走了一遭，背脊之上的冷汗那叫一个簌簌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