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茶楼雕花木窗斜斜洒落,在檀木地板上映出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茶香,混合着远处槐花的清甜,给这个看似平静的下午平添了几分难言的紧张感。丁奉注视着苏大少微蹙的眉头和略显凝重的神情,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担忧。这位年轻的公子虽然才智过人、胆识过人,但有时却显得过于意气用事。
他轻叹一声,嗓音中带着几分苍老的沙哑:"公子,事态紧迫啊。夷州官军已经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像渔夫撒网捕鱼一般,正在一点点收紧包围圈。一旦大军开始清剿,必定会像猎犬搜寻猎物般四处搜捕流窜的匪徒。我等若继续逗留于此,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阳光映照在苏大少那张俊朗的面容上,为他增添了几分坚毅的神色。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茶案,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为自己的决定打着节拍。他缓缓抬起眼帘,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先生的一片苦心,我心领了。只是......"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必须试上一试。"
丁奉望着眼前这位年轻人坚毅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苏天雷。他知道,再多劝说也是徒劳。一声轻叹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既然公子已经决意如此,老夫也不再多加阻拦。只是有一点......"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如同冬日的寒风,"此事必须速战速决!若那些匪徒执迷不悟,我们必须立即抽身而退!片刻也不能耽搁!"
"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苏大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于自己这条小命,我还是很珍惜的。"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既然上天安排了这般机缘,他就一定要将这些英勇善战的土匪收为己用。这支生力军,对于他未来吞并夷州的宏图伟业,可谓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刃。
丁奉起身走出厢房,衣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朝门外的郑虎夫妇招了招手,三人转移到另一间僻静的厢房。房内光线昏暗,更添几分凝重的气氛。丁奉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此去龙潭虎穴,危机四伏。公子的安危就全系于二位身上了。如若情势危急......"
他的话还未说完,郑虎就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张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决心。丁奉的话不需说尽,他们心中已然明了——若是公子太过执着,就算用些非常手段,也要将人平安带离险境。
此时的集贤镇,一派祥和宁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一座看似普通却颇为宽敞的宅院内,此刻正聚集着卧龙山脉三大土匪的头目级人物。原本是为了商议分赃,却因利益分配不均,闹得不可开交。各色粗鄙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宛如市井泼妇的争吵,充斥着整个院落,惊得院中的麻雀都四散飞去。
"老子的人出力最多,凭什么分这么点?"
"呸!要不是老子的人把风,你们能得手?"
"都给老子闭嘴!没有老子的计策,你们连毛都摸不着!"
站在朱漆大门旁的军师秦相维望着屋内吵作一团的众人,不由得幽幽叹息。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愁苦,干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这些人终究是市井草莽,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此刻的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何要设下这么一出戏码。看着眼前这般光景,他仿佛看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名满头大汗的喽啰慌慌张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说有一位自称张空的年轻公子求见大当家,说是有要事相商。
"张空?"这两个字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秦相维心头。他愣了几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缓缓起身,那张本就黝黑的脸色显得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带我去看看。"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不就是青梅方才提到的那位让大当家芳心暗许的年轻郎君吗?他本打算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施展连环计将人骗上山来。谁曾想,这位公子却主动寻上门来。
只是......这位公子能找到这里,岂非意味着大当家的行踪已然暴露?一股寒意顺着秦相维的脊背蹿升——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切,恐怕早已不是秘密。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更添几分不祥的预感。
穿过几进院落,终于见到了这位让大当家魂牵梦萦的张公子。秦相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不愧是能让那位铁骨铮铮的大当家都为之倾心的人物。他连忙堆起谄媚的笑容,拱手道:"在下秦相维,卧龙山清风寨军师。不知苏公子今日驾临,有何贵干?"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住地在苏大少身上打量。这位公子当真是气度不凡,一袭青衫胜雪,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公子的风雅之态。难怪大当家会动了春心,这般风采,怕是整个夷州都难寻第二人。只是想到这里,秦相维心中更添几分苦涩——就凭这气度,显然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而大当家的名声却是......一声轻叹在心头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