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儿一副心虚的样子,唐玉儿道:“那丫头性子不好,被我远远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花颜闻言,不由侧头看向侯府大小姐,细咂摸了会儿就有些了然。
侯府大小姐大概是替她母亲整顿了后宅。侯夫人眼界窄,撑不起侯府门面,侯府大小姐这是怕自己出嫁后,娘家会更加不堪......
二小姐也很快想明白,道:“大堂姐也是一片苦心。”
唐灵儿闻言有些不高兴,但她十分乖觉,自知现在二小姐身份贵重不敢得罪,就站起身推说要去找五小姐说话。
翠绮歉意的看向花颜,示意求她帮忙在二小姐跟前说些好话,抱着自家主子的披风和手炉追出了门。
唐玉儿眼神带了冷意,叹息一声对二小姐道:“堂妹勿怪,她的性子还有的磨,我已和祖母与母亲进言,灵儿往后还是低嫁的好。”
二小姐与唐玉儿投缘,不在意的说道:“无妨,只是堂伯母怕是不会同意,也不想委屈了二堂姐。”
唐玉儿此次来只为表明侯府的态度,她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侯府势微,父亲绝不会允许家族小辈落下错处败坏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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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二小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对花颜道:
“时至今日,我才方觉父亲母亲之不易,从京城碾落临安沦为商户再到京城。如今竟连嫡支侯府也要退避三舍。”
花颜固然佩服家主与云夫人的手段,但她所思所想比二小姐更切中要害。
“侯府大小姐今日之言,说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小姐,如今咱们唐府与嫡支站在一起,赌的是唐家全族的未来,因此侯爷才不得不谨慎。
但入王府押注晋王,只是坐在了对弈的席位上,往后的刀光剑影将皆由咱们唐府率先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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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临大婚后几日便到了年底,二小姐在绣楼内跟着花颜一起绣嫁衣,中间绿柳与应春跟着郑东家来了一趟府里。
花颜叫上冬瓜和绿柳见了一面。
绿柳如今落落大方,眉眼变得有几分英气,举手投足不见局促,只是没说几句话就抱着花颜哭了一场,说起琅琊院时两人同住一屋的时光,竟恍如隔世。
人的际遇因时因人而变化,绿柳一直将花颜当成自己的贵人,念及往后或许再难见面,不禁悲从中来。
年节是团圆,却在云意院提前上演了几场分别。
花楹红着眼眶,捧着花颜送她的礼物,一件簇新的刺绣冬装与一枚和合二仙的玉坠。
花颜笑着道:“花楹姐姐,等不到你大婚日子了,仅备薄礼,为姐姐添妆。”
另一场分别是在二小姐大婚前夕。
安管事穿着厚厚的冬装,上面挂着冬瓜的眼泪和鼻涕,冬瓜红着眼睛抱着安管事的胳膊一路送到后院角门。
花颜和梦竹蕊珠抱着箱子和大大的包裹随行,行李和老太太与云夫人的赏赐堆满了一马车。
安管事干枯的手掌抚着冬瓜的面颊,笑骂道:“哭哭咧咧没个样子,你要好好伺候小姐,不能因为折腾新鲜的吃食就荒废了白案上的手艺,小姐喜欢吃的几样点心你得时常做,也别记挂我这个老婆子。”
花颜上前将冬瓜从安管事胳膊上扒拉下来,安管事才得空儿与花颜说几句话。
“花颜,你是最聪慧灵巧的,往后替我看住我这徒儿,也不枉我早几年替你在老太太跟前的美言之功。”安管事扶着花颜的胳膊。
花颜鼻子一酸,想起在临安时安管事的照顾,心中亦有几分悲戚,她点头道:“安管事且放心,一路顺风。”
说完又吩咐绿柳一路上照顾好安管事。
安管事笑呵呵的,抬起手伸到脖子下面,费力的将那枚冬瓜形状的吊坠取出来,对花颜道:“这是老婆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冬瓜愣愣的盯着这枚吊坠,忍不住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给安管事磕了三个头。
绿柳扶着安管事登上马车,安管事背对冬瓜,喊了一句:“冬瓜,往后好好的。”
多希望分别前的日子慢一些,但日夜轮转,从不懈怠。
乾元四十八年正月十四,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