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哒!”
“咯咯咯哒。”
“咯咯咯哒?”
“咯咯咯哒——”
从曾经属于羡鱼的客房里传出不大不小的鸡叫,这鸡叫十分具有穿透力,隔着墙壁被周舟父子听到了。
刚送走老虎的沓蝶闪过一个自诩十分睿智的计谋。他开始傻笑。一旁的周舟不解地看着他爹,一头雾水。他爹上前摸摸儿子的头,说:“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还得和那只老虎打交道呢。”
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周舟被他爹从床榻上拽起来,周舟边打哈欠边抱怨道:“鸡还没打鸣呢,叫我作甚?”沓蝶轻扇几下周舟,道:“那四只是母鸡,你还指望他们叫。不对,那四只不是鸡。不对不对,什么叫不叫,你赶紧给我起来,寺里都敲钟了,老虎马上就来了。”
这二人还说着话,门就被推开,袈裟僧人走进来。沓蝶起身相迎,朝着周舟使劲使眼色,周舟看见后,加快了更换衣着的动作。
周舟塔拉着鞋来到老虎面前站好。
那老虎用浑厚的嗓音说道:“咱们单刀直入,我也不会那些花的。你们就跟我说说,你们方士到底是怎么看出我们妖怪的。”
周舟偷瞄了一眼他爹,又默默回过头,沉默不语。半晌,沓蝶开口了:“回大人,我不知其他方士,我们周家的手艺就两个,一个靠看,一个靠听。”
老虎换了下撑着脑袋的胳膊,全神贯注地看着沓蝶。
沓蝶接着道:“周家直系血亲都有着非凡的耳力,他们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声音。吾儿周舟就是如此。在他的耳朵里,妖怪说话的声音相比于人是带有类似动物吼叫的杂音的。这归根结底是喉咙幻化的不到位。而我这种别门方士,靠的是眼力。我能看出来您身体各处细微比例失调,比如您现在,嘴部过于突出,眼窝太深,小臂过短。这样的比例在人群中是极其罕见的。”
老虎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嘴上说着:“好,好,很好,之前总是吃人,只是记住了大致模样,这细微之处倒是疏忽了。待我抓几人仔细查看一番,过些时日再来找你。”
说完,老虎起身扭头,扬长而去。
沓蝶看老虎走远后,关上门。对着周舟道:“这老虎的化形之术简直漏洞百出,随便来一个方士都能识破。”周舟附和道:“确实是,不过,爹,咱们下一步怎么做?”他爹说道:“听好了,等他再来找我们,不管他化成什么样子,咱们都说已经臻至完美,咱们不事先知道他是妖,绝对看不出来。听到没有!”周舟急忙点头,而后又说:“不是,爹,那他出去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他爹回道:“你以为方士遍地走呀!这一个行省能有几个,咱们行省的估计都在咱们组织了。等他到了组织,被认出来活捉,倒算是咱们立功一件,再加上这几年的情报所工作,咱们肯定能赚个自由身。”周舟道:“他看起来很厉害,真的会被组织活捉吗?”沓蝶弹了周舟一个脑瓜崩,嗔怪道:“他是井底之蛙就算了,你这般没见识就不应该了。咱们组织活捉过太多比这强悍数十倍的妖怪。”周舟点点头,喜笑颜开。
寺院前院靠墙的位置,被堵住七窍的羡鱼疲软的靠在墙边,乌黑的血水顺着僧人的指头流过胳膊,划过周身,最终落在地上,一旁的僧人抱着抹布,仔细瞧着地板上的污渍,在污渍出现的一瞬将其擦拭干净。
从后院走过来的老虎见了羡鱼,朝着他后腰踢了一脚,嘴被捂住的羡鱼随即喷出一口污血,但是被手掌挡住,于是那血水便朝着四面八方溅射开来。老虎笑了笑,言道:“要不是那二人要你活,我何苦下山找人仔细探查其身体呢?”说完,他挥挥手,朝后院旁的茅厕指了一下,说:“把他拖到那去。”两小僧一前一后把他拉起,快步走到茅房,把他横着甩进去。老虎怒目而视,等着两僧人,指着地上血迹,道:“干事毛手毛脚的,清理干净。”说完,便走出寺门下山了。
那老虎下山已有少些时日,周舟父子每次去茅房解手都会看到疲软不堪,面色苍白的羡鱼,他们二人每次都会就着浓郁的血腥味尽情解手。一日后,羡鱼周身已经爬满蛆虫,连苍蝇都不想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他的皮肤已经变成雪白色,就连露肉的伤口都不复往日的血红。腹部的薯条刀口已经被蛆虫嗫食开,变成椭圆露出肚皮里面花白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