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其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道:“咋不跑啊?这是跑命呢!镇上进土匪了,是胶水县的仇黑八来了。听说过吧?足有上千人,已经把汤家大院给围上了。你们咋还要进村啊?快点跑吧!”
只这一句话,吓得钱管家立马命周旺抡起鞭子,把那驾车的白马打得扬蹄飞奔,一气不歇地跑回大水泊东村周世福家门口。车未停稳,钱管家就跳下车一溜小跑进了周宅,直到后花园,看周世福正在那儿浇花,青白着脸满头虚汗道:“东家,不好了,莱水镇进土匪了,是胶水县仇黑八的人。”
“啥?仇黑八到莱水打汤成河了?”周世福吓了一跳,浇花的水桶一下子顿到地上。
“东家,听说汤成河家被围上了,他们不定啥时候也会上咱这儿,这该咋办呢?”
钱管家现在完全是六神无主。要知道,莱水到大水泊东不过二十多里,仇黑八的人要是骑着快马,一袋烟的功夫都不用。要命的是,日常周世福只是用了十来个长短工拿把扎枪鱼叉护家看院,家里连支快枪都没有。
“慌什么?他们不还没来吗?我问你,汤成河的宅院被他们攻破了?”
“没,这倒没听说。”
“真是麻烦事儿,十几年前倒是闹过捻匪,可现在和以前毕竟不一样了,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耳听着西院里小儿读书声朗朗不绝。钱管家眼瞅着西园,迟疑着:“要不,咱问问蔡先生?他识文断字,明白的事情多。”
“先听听他的主意也行。”便扔了手里的水桶,连忙和钱管家直出了后花园。
周世福和钱管家赶到学屋时,蔡先生却正给学生讲《论语》。蔡先生向来耳目聪敏,私塾院门又没关紧,早看见周世福和钱管家急匆匆而来,心知定有急事,连忙放了手里的书先迎出来。急忙就抱拳:“东家,你们这是有事情?”
“出大事了,莱水镇上进土匪了。听钱管家说,有上千人马,把汤成河家给围了。”
“以前倒是闹过拳匪捻匪,咱这儿前些年不也进过捻匪?那时候是咋对付的?”
“那时候村里成立了护乡团,选了两百多青壮年,人手一支扎枪一把大刀。可是现在兴使快枪,跟以前没法子比。先生的意思,还是要组织一些乡民做做准备?”
“土匪行事,无非图财图命,但又是图财为主,所以穷户人家倒不甚害怕。你想让他们赤手空拳跟土匪拼命,肯定不行。”
“那咋办?我总不能丢下这大院远走高飞吧!”
“那倒不至于,以我之愚见,还是得买些称手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是要我买些枪?”
“当年无论拳匪捻匪,无不习武练艺,但纵是刀枪再锋利,又怎敌的过西洋快枪?是故,想要看家护院,还要想办法给乡民勇气,非快枪不行。”
“行,我明白了。蔡先生,这学屋你先停几天吧!万一土匪进村,孩子们有个好歹,咱俩可担待不了。”
“这我明白,就按东家的吩咐,让他们都回家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