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圭璋现在处于崩溃的边缘。
妻子入狱,而且发疯了一样承认往日的罪过母亲去世,还是被妻子杀死的。
顾家完了
顾圭璋也完了
名声的积累很难,但摧毁却是一瞬间,摧枯拉朽的就完了。
哪怕再过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会有人谈论这件事,顾家声名扫地。
顾圭璋的儿女们,婚姻就不要再想了,别说高嫁高娶,就是普通人家,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顾绍、也不愿意娶顾缨和顾缃。
顾轻舟的婚姻,更是岌岌可危了。闹了这么大的丑闻,督军府会怎么想
八成,督军府那边也保不住了。
顾圭璋不心疼秦筝筝,他只心疼自己,苦心读书,从一个乡下小子变成了高门贵婿,再苦心弄死了骄傲的妻子、老丈人,得到了家产,现在一切都要化为乌有了
“等丧事办完,我们就移民去新加坡,买下橡胶园,从头开始”顾圭璋想。
可他有舍不得海关的差事,那可是肥差
顾轻舟敲门时,书房里全是烟味和酒味。
她不讨厌雪茄的清冽,更不容易葡萄酒的清香,在此刻,顾轻舟仿佛闻到了极好的花香。
顾圭璋越是痛苦,顾轻舟的成就就越大。
“轻舟”顾圭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也不骂顾轻舟了,“你你快去督军府,求督军把你母亲救出来。”
“怎么救”顾轻舟一改往日的温顺柔美,她双眸沉着,在光线幽淡的书房里,似两轮冰魄,透着清霜。
顾圭璋微愣。
她的眼神,震慑住了顾圭璋。
顾圭璋半晌回神,着急道“让警备厅放人轻舟,你可不能糊涂,你母亲这事定了罪,咱们顾家的名声毁了,你也就毁了。司督军最要面子,你以后到时候司家还想娶你吗轻舟,我都是为了你啊”
顾轻舟冷笑。
顾圭璋亲眼看到,他一向乖巧内敛的女儿,脸上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冷酷。
“我母亲”顾轻舟唇角挑起,“我母亲不是死了十五年吗”
顾圭璋又愣住。
“太太已经认罪了,督军说我祖父帮助过他,既然是孙家的事,就是督军府的事。阿爸,您确定要这个当口去得罪督军么”顾轻舟又问。
顾圭璋心乱如麻。
“轻舟,你再去求督军,秦氏她是疯了,当年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顾圭璋道。
顾轻舟眼眸明亮,从顾圭璋身上掠过,她微笑“阿爸,太太都认罪了,您说子虚乌有,警备厅听您的吗”
顾圭璋又微愣。
他这会儿才明白,顾轻舟是不打算管了。
蠢货,为了让秦氏坐牢,自己的前途也不要了吗
顾圭璋准备骂顾轻舟的时候,顾轻舟已经离开了。
“你站住”顾圭璋厉喝。
顾轻舟的脚步,却越走越远,她根本不听顾圭璋的。
顾圭璋气得头疼,却实在没精力去收拾顾轻舟。
顾家还是乱得不成样子。
顾绍帮衬二姨太忙碌,已经将老太太收敛入了棺材。
灵堂也搭建起来了。
三姨太去给老家拍了电报,请其他人过来参加老太太的葬礼,将来扶棂回老家。
四姨太则不知去向。
“四姨太呢”不知谁问。
没人回答。
这个当口,四姨太在不在都无所谓,她身怀六甲,帮不上忙的。
众人找四姨太的时候,四姨太到了一处旅馆,开了房间,等着慕三娘抱她的女儿过来。
慕三娘把莲儿送过来,四姨太抱着孩子痛哭。
孩子见到了娘,也跟着哭,声音软软的,不停叫“妈”
黄昏的时候,顾家的事捋顺了,所有人松了口气,准备吃点东西顾圭璋还是出去了,他不知去找谁了。
岳城晚报准时送到了顾家。
佣人立马藏起来。
二姨太眼尖,她问“是晚报吗藏起来做什么”
佣人战战兢兢递给二姨太。
二姨太一瞧,惊呼出声。
晚报的头版头条,是秦筝筝shrn案她的zhpin豁然登在上面。
三姨太也赶紧凑过来看。
“哎呀,这”三姨太吃惊。
报纸上说,秦筝筝不仅故意杀死老太太,还在十五年前,毒杀了顾圭璋的原配孙绮罗。
“轻舟xiji知道吗”三姨太低声问二姨太。
二姨太看了眼楼梯。
“此事,只怕跟轻舟xiji很有关系。”二姨太道。
顾轻舟肯定知道。
没有顾轻舟的推波助澜,秦筝筝是不可能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