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日头渐长,才方到卯时,天边已经有了些许晨光,关中大地渐渐亮堂了起来。
天地初光,一辆青布马车已经从入苑坊寿王府驶出,踩着湿润的青石板,踏碎了一路的宁静。
李瑁出行,虽未用亲王仪仗,但马车头却悬挂着寿王府的标徽,守门将士自不敢拦,马车一路无阻地便直奔终南山。
终南山山路崎岖难行,到了山脚,李瑁弃车步行,徒步往山上走去。
终南山腰,在距离玉真观不愿的一处缓地上,坐落着一座不大的别院。
别院依坡临水而建,院门半掩,围墙灰颓,砖石铺就的台阶上已经结上了厚厚的青苔,不高的门梁上挂着一块古旧的门牌,空荡荡的一块,却连字都懒得提,与山下华美的玉真观可谓天壤之别。
颇有些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意思。
李瑁来到院门前,正了正衣冠,对身旁的武彦平和紫竹道:“你们在外面等我,我独自进去。”
说完,李瑁便跨步迈入了院门。
别院地方不大,一眼便能看尽,左右不过三四间寻常瓦房,还有格局简单的庭院。
在院落的一角,一位年轻男子身着青衣,木冠束发,正手持书卷,端坐在石凳上,读地津津有味。
这男子可不正是李瑁倚为臂膀的智囊-李泌李长源。
“长源索居世外,恣意潇洒,果然是名士风范,叫本王好生羡慕啊。”李瑁看着坐于亭中的李泌,轻声笑道。
李泌抬头看见了李瑁,起身迎道:“舍居简陋,让殿下见笑了。”
李瑁淡淡一笑,自顾在李泌地对面坐了下来:“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在本王看来,长源胸怀锦绣,这世外小院比之宰相理事的政事堂也相差无几。”
“殿下谬赞了。”李泌谦虚地回道。
李泌始终不明白,自己年方过弱冠,只是一个在长安小有名气的世家子弟,自己这样的人在长安一抓一大把。可为何李瑁偏偏这样重视自己,非但言语上对自己很是推崇,就连行事也极为尊敬。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贵为亲王的李瑁对李泌这样一个无官无职之人如此礼遇,李泌心中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李泌答应辅佐李瑁地重要原因之一。
“殿下此来意气风发,可是在下曾经说过的契机出现了?”李泌善观人面,看着李瑁的眉宇,隐约猜到了几分。
李瑁回道:“长源猜的不错,吐蕃叩边,父皇已经准许本王以剑南节度使,益州大都督之职督军剑南,两日后便要启程。”
李泌拱手道:“吐蕃贼心不死,常有外侵之事,但剑南城高池深,兵家充足,依城退敌并非难事。恭喜殿下,殿下苦等三年,终于盼来良机。”
李瑁赞同点了点头,却面带疑色地说道:“此番能得机出京本王自然高兴,但本王心中却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李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