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勰是个有眼力的人,自然没有留下吃晚饭。沈桓修冷不丁现身这事,像是在郑逍预料之中,并不莫名其妙。对方开门见山说明让她练字的意图,郑逍端着冷漠脸心想,终究是想利用她在人前博关注,好进一步提升自己完美无缺的形象。
原因是半月后的永吉天,这是开朝皇帝的登基日,也是值得举国上下庆祝纪念的日子。理所当然,宫里会举办集会,所有朝臣权贵被邀请至武罗门颂歌献礼,皇室子孙中又有能人被选拔去抄写经文祭祖是的,郑逍就是其中一个“能人”。她这才明白,前几天为沈桓良罚抄宫训是个幌子,沈桓修的真正目的在于让皇帝看上新儿媳卓越不凡的字迹。当然,她并没有抄完宫训,由此可见,代替她完成任务的苦逼家伙就是那位宫廷教师赵先森。
郑逍深悉树大招风的道理,况且她才来这地没多久,这次无可厚非成了出头鸟,在未来的日子里,被其他皇子公主视为眼中钉的几率自然大得很。自从嫁给这厮那天起,她就无可厚非地成了一枚棋子郑逍满腹怨念地看了对方一眼,默默收回视线,有些难过地咀嚼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蜡。
当晚是沈桓修第一次留宿,只是两人老老实实同床共枕了一晚,第二天清早便一同去给萧氏请安。郑逍依旧同他相敬如宾,对方嘴角一如既往挂着那抹温柔的假笑,看向她的时候,那淡然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奸计得逞的意味。
后来郑逍是和他坐步辇去的,途中颠得人心慌气短眩晕乏力,整个身子快散了架一样。奴才们七拐八绕好些时候才停在一处,沈桓修毫不在意她死灰般的面色自顾下起身,大步流星跟在领路宦人身后,郑逍强忍狠狠抹一把脸的冲动抬眼,琢磨这地儿和先前萧贵妃的住处极大不同。
黄色琉璃瓦重檐庑殿定,檐下彩绘金线大点金旋子彩画,前檐中间五开三交六椀菱花隔扇门,后檐中五间接穿堂,其余皆为栏窗,殿前左右稳置两个巨大香炉,重檐之间正中处悬挂蓝底金字“奉先殿”鎏金牌匾,整个宫阁一派气势辉煌,殿门前侍候宫女奴才俯首伫立,一动不动的样子比兵马俑还僵硬。
领路的这时候停下,一脸庄重对沈桓修笑得公式化:“主子,贵妃娘娘在里面上香,待小的前去通传。”
没想到腿短跑得还快,郑逍刚想问他话,那人便跑得老远去。她见身边男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道:“怎的来了此处,母妃不在寝宫么?”
后者点头:“每逢十五,母妃都会来此供奉先祖。”
“殿下也是每逢十五都来?”
“没有,”沈桓修居高临下对她不冷不热笑道,“无关紧要的事,公主还是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