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结束，一定要挑一个胜利者出来的话，那也就只能是西翎了。他们之所以赢，是因为他们损失相较于联邦和明城领，还是要小一些。

但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有很多。凌被按在自己总督府最顶层的办公桌前面处理公务足足三天，结果桌角还堆着一大堆。

她草草几笔批掉一份有关抚恤的文件，站起来活动活动共身体，走到窗边朝外眺望。这里往外看风景也就这个样子，刚来的时候挺新鲜，可是现在看起来也倦了，没什么意思。

再过三四个月，就有机会回皇都了。仔细一想，她离开那个从小生活的地方已经整整四年时间了，四年里只有在继任第七神骑士的时候曾经短短地回去了一次，沿着那条通往神都的海上通道简单走了一个来回，熟悉的人一个都没见到。

很多人都好久不见了，不知道那些朋友和亲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她听见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听这个敲门声她大概知道是谁。启协给她当了两年多的副官，平时里敲门最多的就是他了，而他敲门又很有特色，敲得极有韵律感。不过她倒是不知道，原来他已经从皇都回来了。

“进来。”

门推开了，启协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疲倦神色。他甚至没有穿他工作时后应该穿的军装，只是穿了一件便装。

“殿下……”

凌看他表情有些凝重，感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停下笔，目光集中看着他。

他在凌的目光下沉默了一小会，然后才开口，说：“殿下，缇殿下，他……他去世了……”

凌一愣。

看着启协眼圈有些微微发红，她总算是确认下这个消息，虽然那个名义上是她老师的人，她也没多少感情就是了。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说：“我知道了，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启协默默行了一个礼，转身朝外走。凌开口喊住了他，“等一下，副大统领那里通知过了么？”

“还没有，我刚回来，就直接来见您了。”

“那……老师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启协犹豫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说：“殿下临终之前留下手书，一式三份，嘱咐我分别带给您，达尔斯大人，还有凡森大人。”

凌神情复杂地结果那封信，薄薄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我知道了，副大统领那里我会通知他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去见见副大统领。”

“是。”

启协出去了，他心神不宁到甚至忘了关上门。

但这也不能让凌能多看到些什么。她黯然坐在自己大办公桌后面，愣愣的看着她办公室门所对着的那堵墙。上面什么都没有，但凌看了很久。

也想了很多。

这件事情……会让西翎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根本没办法判断，可是她也根本不期待。

洛亦其回来之后，然覆墨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她也不是那种会围着洛亦其转嘘寒问暖的那种人。只是开开心心搬了一张躺椅到院子里那棵树下面躺着，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童话故事书。

洛亦其偷偷注意了下她的表情，一脸微笑，心情好得很。

只是有些遗憾，这童话书不是湖边女巫写的。那个神秘的作者在几年之前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过新作问世，坊间说法是她改行了。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也许上战场打仗去了，也许嫁人了，这很难说啊。

到现在为止署名湖边女巫的书一共十套，其实市面上能找到的署着这个名字的书挺多的，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伪作，得到公认的就只有这十本，被统称为女巫十卷。

这十本书有那么一两本挺难买的，然覆墨花了大力气才收集到，然后都被她小心珍藏在秘密的地方，只有天气特别晴朗，心情又特别好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取出来读上几页。

不过今天看起来不是很符合她那一直以来的苛刻要求了。三月初，冬天算是结束了，但要说春天来了也不合适，就处在一个很难形容究竟是什么季节的时候。院子里的树上还一片光秃秃的。不过再等一个多月，这上面就会挂满大朵大朵的白色花瓣。

雪冉花的花期很长，会开整整一个月，在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就会像下雪。

前一年的时候，洛亦其，伊比斯，然覆墨，还有蛮达，他们初次来到这个城市，正好赶上了雪冉花开放的尾巴。

等再过一个月，洛亦其从天草山上下来，就已经整整一年的时间了。回头去看这一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比之前所有的岁月发生的事情都要多。

他自己也搬了张椅子，慢悠悠走到院子里，坐到然覆墨旁边。然覆墨漂亮的眼睛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集中在书上，翻过去一页。

“看的什么？”

然覆墨撇撇嘴，说：“告诉你你也不懂，你这个没品味没情趣的大头兵。”

洛亦其噎了一下。

然覆墨偷眼扫了他一下，勾了勾嘴角，说：“你可以自言自语梳理下这几个月来的经历，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