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知道当年左护法被老教主追杀的真正原因呢?”
曲青邪身子一僵豁然转头。
下一瞬女子便觉颈间一凉,一条泛着血色的黑色长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脖颈,冰冷的鞭子紧贴着娇嫩白皙的皮肤只要鞭子的主人一发力她便会身首异处。
但是真正让她心惊的,不是近在咫尺的威胁,而是对方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杀气她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老鼠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双不知道浸过几遭血的手,竟然在微微地打着颤。
曲青邪盯着她,压住的记忆猝不及防地被人撕开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不甘与执念。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他思绪翻涌看向女子目光阴冷,哪怕隔着挡风帘也隔不断他眼中的寒意。
方尚清与曲青邪相识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虽然对曲青邪的心情依旧复杂,但还是眼疾手快地一边以内力拨动屏风,将这一处围地严严实实一边将洛书叫了进来。
洛书一见房中情景,当机立断,将一行人带到了二楼的房间。
“小姑娘,说说吧。”
洛书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他是少年的外貌,语气却老气横秋,就像是学大人说话的小孩子,但这明明是让人发笑的一幕,女子却看得遍体生寒。他笑着看着她,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不懂事的小辈,甚至带着几分温柔的意味,但是一双眼睛就像是寒夜里的星空,美虽美矣,却能将在冬夜里流浪的人慢慢冻到身死魂僵。
这个人,比曲青邪更可怕。
但是她就更不能就这样把唯一的筹码让出去。
洛书看透了她的想法,在她开口之前先行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在下洛书,敢问姑娘芳名?”
洛书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空的的云朵被擦得干干净净,露出了满目星光。女子晃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强行压住自心底升起的巨大恐惧,勉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小女子名为……程倩。”
刚刚那一笑,她竟然不自觉地放下了恐惧和警惕,就在这样的环境下。
洛书看着程倩握得紧紧的拳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漆黑的眸子,语气带着安抚性的温柔,“姑娘,别害怕。”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程倩双手勾着一块帕子,低声说:“这是奴家偶然得知。”似是觉得这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怕惹得洛书不快,急急道:“若是、若是丹青公子肯为我作画一卷,奴家定然将全部事情原原本本告知。”
洛书不答反问:“你是如何得知丹青就是二、青邪的?”
程倩轻声道:“奴家曾恰巧看到过丹青公子与魔教护法相见。”
洛书点头“嗯”了一声,似是信服。
只是以曲青邪的武功,怎么可能有人接近他,却没有被他发现?
毕竟洛书最先教给曲青邪的,就是“侦查”。
程倩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眼中满含希冀,她早已经看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少年,才是掌握这一间房中话语权的人,其他的,却再也不敢多想了。
洛书侧过头,曲青邪斜斜靠在椅背上,看样子对他们的对话满不在意,但在看似漠不关心的姿势下,那一块块肌肉全部绷紧,就像是死死盯住了猎物的毒蛇,只等一个机会,便能毒液注入猎物的脖子。
洛书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依旧是笑着问曲青邪:“二青,这一票干不干?”
活像是要打家劫舍的劫匪,透着一股子混不在意的漫不经心。
“随意了,老头子你决定吧,我无所谓喽。”曲青邪的回答更是懒散,与方才杀气弥漫的样子判若两人。
方尚清微微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他感觉,他……在害怕?
笑话,这种情绪怎么会反映在堂堂魔教教主身上。
他可是以一己之力,抗衡了半个魔教的人啊。
方尚清想把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挥出去,但是越是看着曲青邪,这种感觉就越是清晰,哪怕他懒洋洋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欠打,却无端带出了压抑和痛苦。
方尚清叹了口气。
若他是教主,他才不会管他,但谁让他是自己的师弟,而且身上还穿了这样一身衣服呢。
方尚清侧过身子去拿桌上的茶壶,这里面的茶名为“音韵”,是丹青最喜欢的茶水,他见着曲青邪的一身月白衣衫,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就叫了一壶,茶已经不烫了,温口,虽然不是最合适的品茶温度,但却是最合适的入口温度。
方尚清左右看看,也没有拿配着的小巧精致的茶杯,而是找了个碗,倒了足足一碗递给了曲青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