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进了二楼的包间打眼一看,就看见了半夏。
这孩子,长得有些眼熟啊……
洛书思着开始思考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
十一二岁的少年本就是一天一个样子,此时的半夏相比起与洛书初次相见的时候,因为身体被子车痕调理过又试过许多珍贵的药材因此身量拔高了不少,面色也好看了些,周身气质更是截然不同,因此洛书一时还真的没有想起到底是何时见过他。
“千秋,半夏。这是我的师父,以后你们便称呼为……”子车痕顿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该如何称呼。
“就和大家一样,叫我洛师父吧我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洛书笑嘻嘻地托着腮丝毫没有子车痕描述中的身形伟岸,慈祥庄重。
“洛师父小的是余千秋,见过洛师父。”余千秋先一步问了好,他之前虽然没有与洛书正式地认识过,不过早就跟着叫洛师父,现在叫来倒是顺口。
只是余千秋问好过后半夏却久久没有声音。余千秋诧异回头,看见半夏怔愣地看着洛书,面色似哭似笑,像是如梦方醒,又像是久别重逢。
“半夏?半夏!”余千秋低低喊着,暗地里戳了他一下,半夏这才像是猛然惊醒似的,连忙行礼。
“小的、小的是夏……半夏。”
这个声音也很耳熟啊。
况且小家伙这个反应,明显是认识自己。
洛书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笑着问道:“半夏,你见过我?”
半夏浑身一颤,看向洛书的神情复杂至极,有绝望,有感激,还有令人近乎窒息的痛苦,让洛书心里一虚,哪怕自己问心无愧,也开始下意识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小小小八,轻点啊!
洛书感到肩头一紧,二零八八搭在他肩上的手正无意识地收紧,把洛书唬地一个哆嗦,苦着脸在意识海中戳着小八的意识体。
二零八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将手缩回去,洛书再次感受到了小八的情绪,羞赧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咳,那个小八,其实你得还有点舒服,这几天肩膀有点酸……哦对!我也什么都没对人家干!
洛书在意识海里严肃着脸信誓旦旦,在意识海外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神色,在心里抓狂地嗷嗷嚎叫:“宝贝儿我到底在哪见过你你说明白好不好啊”,在面上笑得一派风轻云淡“半夏,你见过我?”
洛书自己都想给自己发一个小金人。
一时之间,包厢中的人目光尽数投向了半夏,半夏尽力露出了一个笑容,“洛师父,我是夏至。”
“在南风馆的地牢之中……”
“在留风宴之前行刑之夜……”
“是不是您救了我?”
虽说是问句,却一派决绝。
洛书在听到夏至两字便已然惊醒,随后是微微的懊恼。
半夏好不容易从南风馆出去,自己这一问实在是……
“唔,是半夏呀,我年纪大了,脑袋都不好使了。”洛书连忙扯开话题,“怎么样,找到家人了吗?如果没有找到,让阿痕叫上小七帮你找找。”
当初洛书的外貌是六岁的幼童,夏至神智模糊之间洛书变换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大了些,在那种情况下,也难为夏至能记得。
他记得,夏至忍住不该一个孩子经受的苦难,就是为了回家的,可是现在却和阿痕在一起,那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洛书一言问出,本是好意,却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夏至眉眼间的苦涩更浓,带着丝丝的自嘲意味,“找到了。我现在跟着主人很好。”
这……
洛书与子车痕对视一眼,再次扯开了话题,招呼着众人吃着,却有些食不知味。
期间半夏向着洛书子车痕余千秋各敬了一杯酒,就好像要将往事尽数抛下,再不回头。
等到一顿吃完,洛书连忙拉走了子车痕,询问半夏的事情。
……
“就因为半夏进过南风馆?就因为他当过顽童?”
洛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又不是他的错!他们难道不知道半夏为了回家付出了什么吗?!”
子车痕抿着唇不语。
洛书门下是一脉相承的护短,说实话,要不是等到子车痕知道半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已经走出去太远,他能让全庄拉肚子拉到虚脱。
“哪个村的?”洛书皱紧了眉头,语气不善。当然,他自己大徒弟就是武林盟主,他当然不会以武欺人,但是做做思想教育之类的,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
“周陈村。”子车痕能记住数以万计的奇珍异草药方丹方,当然记得住一个名字。
“周陈村?”
洛书一愣。
周陈村的话……他好像是去过的。
洛书看向二零八八,二零八八点了点头。
在破除“血蛊师”的谣言时,他们走进过一个小村庄,那村子寂寂无人,但是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水桶还放在井口边,灶火上还热着饭,一个男人如同疯魔一样喊着“鬼”的字眼冲上前来,洛书从他体内发现了蛊虫,而在村庄的角落,发现了蛊虫的卵。
那一村的人都被屠杀殆尽,成为了蛊虫的饲料。
这个村庄,好像就是周陈村。
“他们家的人……没有让半夏进村子吗?”
“不但是他们家,是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都在驱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