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是鸾凤和鸣,侬犹记树下痴语。空对着,蛱蝶双飞穿花林终难忘,一轮玉盘照孤影。问世间,唯情难消今方信。纵然是笑眼相逢,到底意不平。
“刘珺,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呀!”我发现自己只穿着粉色寝衣睡在刘珺身旁,恼道。刘珺若无其事地起床,坐在圆凳上,倒一杯冷水啜饮。“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咽下这口气。”我穿上仅剩的黑滚边朱色双绕曲裾,随意用冷水洗漱,满腹怨气地坐在镜台挽发髻。“你私自爬上本王的床,倒诬赖起本王来。”刘珺显然厌恶我的吵闹,但他的声音夹杂着戏虐。“我……不记得了。”我猛然记起昨晚见刘珺的烧退了,便打算小憩一会儿再继续守候,不料一觉睡到天亮。
刘珺突然站在我的身旁,托着我的红脸颊,笑道:“你终于肯做本王的女人了。”那笑散发着胜利者的骄傲。“我只是答应和你回长安,至于和大司命成亲之事推后而已。”我侧过身子,反复梳柔顺的发尾,竭力掩饰自己的窃喜。刘珺从外衣上取出蝴蝶银簪,别在我的发髻上,轻吻我的额头,柔声道:“你在沙漠说的每一个字,本王都记得清清楚楚。本王不会放弃的。”我侧过脸对着铜镜画眉染脂,故意叹道:“估计襄王要等到我和大司命三年抱两。”瞅瞅襄王眉毛气得扬起、右拳紧握按在桌子上,却一声不吭的样子,我继续补刀道:“我要和张先生共进早膳。刘珺,需不需要吃完后留个馒头给你。”果然刘珺抓着我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眸盛气凌人,道:“替本王更衣洗漱。”“你不会穿衣服吗?”我一时激动就快言快语。
这下完了,他定又要惩罚我了,于是我潜意识朝门方向后退。“那是下人的职责。本王千金之躯,怎可学有损威严的琐事。”他笑道,眼神中不经意间散发着令人讨厌的轻蔑态度。“襄王,这里是匈奴的地盘。在匈奴人眼中,您好像做侍卫都不够格。”高傲被刻在骨子里的我忍不住搓搓他的锐气。不虞,他眼神中透着捉摸不透的光芒,一把搂住我,冷冷地道:“你若伺候本王周到,这簪子赏赐给你。”我自然不悦地推开他,恼道:“这簪子插在我头上,就属于我的。”他摇摇头,得意地笑道:“这么说,你睡在本王的床上,就属于本王的。”原来他挖个陷阱引我踩下去,这个刘珺拌个嘴也耍心机。我又恼又羞,耳根火辣辣的,道:“我服侍你,以后不允许提起这件事。”
刘珺冷不防地吻了我的脸颊,笑而不语。“我帮你打盆热水洗漱。”我按捺住快速跳动的心,低头打开门迅速远离刘珺的注视。刘珺洗漱后,得伺候他更衣了。他水平展开双手,见我犹豫,冷冷地道:“放心,本王向来不会乘人之危。”这话一出,更加担忧他有什么预谋了。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帮他穿上红领黑绸深衣,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满足。当我放松戒备蹲下来帮他系红玉腰带时,他乍然俯身撩我额头的发丝,神色凝重,道:“别害怕,本王只是想多看你几眼。”他那种害怕失去的凝视,是我期盼已久的尊重。我知道,对于出生帝王之家的人来说,女人是他们容易得到的附属品。片刻后,我挪开他的手站起来,屏住呼吸,却不经意羞涩得低头。如果他吻我,甚至解开我的腰带,我似乎都无法抗拒。想到巫山云雨,我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一向不支持婚前同居的我竟然如此大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感觉似漫长的一个世纪,刘珺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动作。“这枚印章暂时交由你保管,早膳后你同本王一起去钱庄取钱换回瑞玉。”他将冰冷的龙纹紫玉印章放在我的手心时,一时眼眶红红的。
“刘珺,我饿了,去吃饭吧。”我勉强笑道。刘珺仅仅答了一个嗯字,精于人情世故的他没理由看不出我隐藏的失望。也许,我本不该考虑给予我的信任。“襄王,夫人,早安。”张骞见到我们下楼,立即吩咐小二奉上热气腾腾的牛肉拉面。“夫人?张骞,你可别坏我的名声。我有婚约在身。”我恼道。“是张骞无礼,原来襄王未在陛下登基之际迎娶窦姑娘。”张骞作揖道。我瞪了一眼刘珺,冷笑道:“本姑娘不过是夏国小小的一名少司命姓夏名堇,可高攀不上大汉的太皇太后的宗族女。”张骞握在手中的竹筷惊讶得掉下,连忙道:“是张骞无知,请襄王和夏姑娘恕罪。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番邦人?”听到张骞的正确判断,我嚼在嘴巴的牛肉差点噎在喉咙,喝几口汤后,冷笑道:“我们夏国是一夫一妻制,男人要是敢拈花惹草,净身出户。”“夏国是牝鸡司晨吗?如此奇特的文化,闻所未闻。”张骞目瞪口呆,嘴唇上残留一点拉面,滑稽可爱。我瞟了一眼边吃拉面边偷笑的刘珺,嘟着嘴巴,道:“说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要我看,纯粹是对女人的羞辱。”张骞当然不认同我的言辞,瞧刘珺整张脸黑得似乌云,便专心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