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 浴血而生龙涎花(1 / 2)深巷月,井梧桐首页

年复一年龙涎花开,然而却不及今年的繁盛,恍惚这座城便是为了龙涎花生的,她也如传说中的神殿天妃一般,指染红醉,高傲肆意。

点将台下,三千黑甲士静默着,凝神听着唯一的声音。

“百年之逾,北南分野,划界而治,今时北朝早已国乱家破,唯此齐国毒手仍不停歇,威胁我龙城安宁。尔等既入了龙家七十二营为兵,便当竭力保卫乡土安宁,浴血奋战,抵御北蛮。”

忽闻排上倒海之势地吼道:“但求马革裹尸,不为一己逸乐。”

“好,说的好!我治兵之道无外乎是八字有功则赏,有过必罚,入职三年,无过则升甲级,赏田两亩,锦罗十匹……”

父亲动用深厚的内力,端肃地向士兵们发话,而我蹲坐在半人高的石兽后,透过石雕的缝隙打量着黑压压的台下,攥着手中的小石头,无聊地手心手背,手背手心地扔着。

许久,他的训话才结束,可又换了燕南将军讲了好一会:“……凡此种种皆系国运!今日便到此为止,主公所告诫的事项务必牢记,除了三十四营留下,余者退。”

父亲宽大的袍子迎风微动,他墨如黑缎的长发垂在脑后,不过是用明珠冠束了一道,刘海扫着玉面上入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早已淡得不易察觉的伤痕。三十四营的诸甲士已经上前,父亲对我招招手,我的屁股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棉垫,他携了我手站定在那儿。

娘说这便是风口浪尖,自两个哥哥故去后,所有的荣华与责任便降到我的身上,虽贵亦险,为此,爹娘争了许多年,然而司阴的话却改了这局面,他说我身上的戾气须得压下去,而问世间只此两法,一则常伴青灯古佛,二则贵临天下。

“龙家三十四营士兵,个个武功高超,以一当百。我知道,你们是经过千辛万难才选的,每一个武功谋略都是上将之才,如今让你们统归三十四营下,不外是有一个原因”,他轻轻地将我往前推了推,我迎风站着,面对着那训练有素的五十余子弟兵,父亲的声音忽而沉了下来,说道:“这个原因不可外道,只须常记心头。尔等将来不论升居何职,身处何处,都是三十四营的将士,而三十四营就是为我的女儿所设。三十四营的人要誓死保卫涎芷,不论龙家陷入了何种局面,你们永远的任务就是维护她的性命。”

台下三十四营为首的一个男子走上前来,父亲让我近前,示意我瞧那男子牙牌内的奇巧机关,双开的匣内扣了一枚精致通透的玉佩,紫金镶边,约莫有香樟叶的大小。

父亲将我的手附了上去,触手升温,竟是不可多得的良玉,我迎眸看去,他复又慢慢地说道:“三十四营的诸将士皆有紫金碧玉鸾凤佩为信物,每一个鸾凤佩的榫卯构造都是与你的紫金双凤镯上的榫卯槽口对应的,采用的是三甲连环榫卯结构,世上仿之极难。除此之外,他们臂上皆有三瓣龙涎花样的刺青,刺青只会在触及你的血时显影,此辨识之法,不到万一不可动用。”

那男子定定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暗合了鸾凤佩的机关,退了下去。

父亲牵着我一路从军营回来,美髯长须的王之卫在一旁跟着,离了军营很远,他开口说道:“听闻北齐尚良殿下有六十四神兵卫队,俱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外出随行,坐卧随侍,保护何等严密,世人皆以为只有齐王爱子至深,天下难一,其实照老夫看,该是远不及龙爷对七小姐之心意的。”

父亲却只是远远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城道,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年年龙涎花盛,却不曾复见三瓣龙涎花……大有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

王之卫抚了抚白须,微微一笑,说道:“三瓣龙涎花是龙涎花中的极珍贵的品种,若是如了您的愿望年年得见,怕便是寻常之物了,不易得见方显稀珍,见不到……世间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