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操大办地把那些银两换了鱼,看见车内被食盒摆得满满当当根本就没了我的容身之地,而且点了那一百道鱼菜,烹煮装盒之后天色见晚。
恰在后院牵马行车之时,忽听马棚里的马躁动乱啸,随之而来是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清了清嗓子。
白日见过的那个小女出现在我身后,站定在廊下,叉着腰嘴里咬着什么吃食,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小小年纪竟然有那样一双清冷狡黠的眼睛,似乎在这双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那剑在她腰间,那个角度看去,剑鞘似乎波动着一种灵气,隐隐的红色的影子冲击着要挣脱出来,这情景我好像见过,一时紫偃月和西门雪那晚争斗的场景进入了脑海,这剑正和那偃月刀嗜血时的样子很像。
她吞了那满口的东西,笑说:“我听掌厨的说有一个富贵的小小姐点了这白斑鱼所有的菜样,这来瞧一瞧原来是你。”
我将目光从她的剑移开,笑了笑说:“是你叫我来这鱼庄的,不是?”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家爹爹既然这么喜欢吃鱼,那明年这个时候我给你家也送上一批去,当然银子不能少给。”
我瘪了瘪嘴巴对她说:“不用了,明年不定这鱼在谁手里呢。”
她没怎么去想我这句话,只是又说道:“小小个人带这么多钱上路,不知道你家人是怎么花钱的,也不怕这些钱半道上被人抢了,似乎你也没带什么丫鬟出来。”
我蹬脚上了马车,扯着缰绳说:“不需要。”
想了想又说:“若是你这么爱财,不如你把那剑卖给我,你带着终究很危险。”
她冷冷的腔调说:“夺剑者死。”
这言辞吓得我不轻,回头看她时,只见她俨然换了副神色,一副被附身换魂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后院马棚里的那些马似是都被惊动了,嘈杂乱啸,领马进来的小二很是奇怪地瞧着这里的场景。
疑惑地问了句:“这几天马都是怎么了?”
接着她也就那么一眨眼,眼神里的红色褪去了,晃了晃脑袋说:“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愣了一愣,摇摇头:“没事,我走了。”顿了一顿,小声说:“但愿后会无期。”
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小客官,吃好了下次还来啊!”
我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刚驶出鱼庄走了没几步,浅浅的夜色下,一个小孩拉着一个大人哭着:“爹,爹,你是怎么了。”
那人并不理会小孩的样子,直挺挺地往前走,似乎力气很大,小孩因为死死地拽着他而被他拖着走,而那人身上还挂着跟绳子,长长的绳子拖在大街上……
这画面着实震撼到了我,人们大都往家里赶去,也没多少人留意这对父女,甚至于大街上人们纷纷避开这两个人,仿佛怕沾到什么祸事一样。
我驾着马车绕到他们前面,往那男人处一瞧,这一瞧差点又把我的魂给吓跑了,他亦是脖子上有道割痕,但显然是被擦拭过了,没有血迹,脸色却是惨白的,想是失血过多所致。
小孩哭着:“爹,别走,你别走,羽儿被爹拖得疼了,爹你慢点。”
这个时候身旁似是落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循着声音看去,惊讶道:“师傅!”
何如翘着二郎腿坐在车驾的另一边,一手敲过来,打得我疼得掉了几滴泪,他说:“你个兔崽子,回来了也不来看看师傅。”
夜并没有完全笼罩这片土地,风吹得有些泛凉,行人回避着,苍茫大地上正上演着马车与一对父女并行的诡异画面。
何如看着我,那眼中包藏着千言万语似得,末了只说了一句:“为师大量,不跟你计较,没闯什么祸是最好的。”
两人短暂地沟通完毕,齐齐地看向一旁的小孩,他爹的衣衫已经扯得挂了几个口子,那手上也有瘀痕,没有红肿,从颜色上看去,应该是死后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