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婢子的脚步声传来,我一个激灵飞身上梁,整个人的筋骨显得像是在陈醋里泡了一个晚上,脚提不上气力差点挂在横梁上,还好借上了力翻了过来,没招致掉在地上让韵茹做回肉垫。
婢子从铁门的窗子外向里探看:“小姐?”
韵茹没什么回应,婢子又继续唤她:“九小姐?你醒了吗?”
那婢子有些着急:“九小姐,该醒醒了,三姨娘就快来了。”
韵茹这会儿睡得像死猪一样沉,这婢子轻声轻语哪里能够叫得醒她。婢子匆忙地又跑了出去,听得那婢子大声嚷道:“三夫人早啊。”
我飞身下去,猛地拽起韵茹到神台前,她哆嗦着清醒过来了:“啊!”
“啊什么啊,三姨娘来了!跪好!”
韵茹一面死命揉了揉眼睛,一面又对我摆手,自然我一个回身跃上了梁上,三姨娘的声音越来越近:“让老娘起这么早来看你,你爹也真是操足了心。”
三姨娘正拿钥匙开铁门,婢子还大声地嚷着:“三夫人,我来开门吧。”
三姨娘一副洪亮的嗓门吼道:“作死呢,这么大声音!”
自然三姨娘比她看上去要聪明,立马反应过来:“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在通风报信呢你!我倒要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婢子连连解释道:“三夫人,没,没,我没有。”
这样看来,我发现阿爹娶的女人都不简单,或者都不是省油的灯,难得他也能招架得来,平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些年。
三姨娘很快打开门进来了,叉着腰,两只眼睛扫视着暗房里,当然,晨光稀微,她压根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从天窗投下来的那一束光打在韵茹的背上,而那丫头在三姨娘接近她时放了一个巨臭巨响的屁,三姨娘闻之而逃,满目怨色。
铁门又被锁上了,我飞身下来,笑得岔气:“你到底是个大户小姐,你方才做甚了?”
韵茹侧过身来,对着神台上的那个菩萨拜了一拜,又两眼狡黠地对我说:“撑死了不就是一个屁么,七姐?”
幸好我贴住了墙,要不然就要结结实实地被她这句话给震趴下。我缓过神来:“韵茹,九妹,九小姐……你……”
韵茹哈哈两声:“我要趁我还小,把将来不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不然将来定是要憋死我才好。”
话毕她两腿一伸,靠在神台桌脚。
“你当真是在这里换了个性子啊。”
韵茹摇摇头:“我跟七姐在一起才做得了自己,真正的自己,倘若是在别人面前,我定是不得逍遥自在的,即便是在我阿娘面前,我也得紧守着那些规矩什么的。”
我摸了摸脑袋,笑了:“大概龙家的姊妹里我们两个最是相仿的,七姐何尝不是这般人前人后两种摸样,不然别人定是要将你从头到脚数落一番,尽失闺秀风范,不若市井碧玉之类的话。”
韵茹点头附和了几句,又说:“七姐,我们早膳如何解决?”
我摇摇头:“大概是要等他们送来才有的吃,方才你把那女人给气疯了,不定要克扣吃食的,你啊。”
那几个婢子一直都没有回来,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怎么送三娘出去一送无影踪了,果然送小人和送君子是迥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