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将那沾血的布鞋用纸包好,随手放在了木柴垛上,转身回来蹙着眉看向季众一:“能自己走吗?”
“应该能,不过应该走不快,心脏难受的要死。你的脚呢?”
“难受怕什么,靠一身正气挨一挨也就过去了。”江南雨故意逗他,可话还没说完自己倒先笑了。下意识的绕了绕脚踝,说不上很好,但也还能坚持,“回,我给你熬点药。”
夜晚重新恢复了宁静,连半途惊醒的小犬都已经睡下了。月光把一切都洗刷的清明透彻,就连罪恶都莹亮的好像并非人间之物。
一切都按照江南雨的计划进行着,唯有季众一的身体照着她理想化的状态稍微有些跑偏这家伙昨夜里受了寒,半夜就发烧了
江南雨连夜计划着打算天亮后再去一次淮友镇,原本打算带着他一起去给自己撑撑场面,可惜季众一那家伙实在有些掉链子。江南雨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一日三餐安排好,答应他自己一定会早去早回,叫他安心看家。
这两天频繁往返于淮友镇和云溪村之间,江南雨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列车乘务员一样将每天的生活全都搭在了路上。临近中午,她只身站在淮友镇最大的戏班子前,仰头盯着那金闪闪的牌匾出了半天神,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终于长叹了口气,闷着头直冲了进去。忍着割肉般的巨痛花二两银子开了间二等包厢,江南雨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小二走在前面将包厢门一把推开,富丽堂皇的装潢刹那间闯入眸子里,江南雨好像忘了刚才的心痛,竟像一个孩子般满眼惊喜的看呆了。整个包厢大概十个平方上下,三面墙上全挂着灯,明艳的灯光将每一处角落都照的通亮。暗红色的绸缎帘子将包厢前的观景区阻断开,此时的包厢无异于一个封闭着的小房间。
两把红木圈椅置于包厢的正中,一张两米长的桌子横在圈椅前。桌子上已经布置妥当白瓷的盘子画着金线,盛装着四种花色不同的点心,她大约只认得一合酥,其余的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精致吃食。点心下压着一张红纸,红纸上赫然写着“锦汇斋”的字样。点心旁是四盘果制品分别是九制陈皮,桃脯,山楂羹和金丝蜜枣。在这个季节,寻常人是吃不到什么新鲜水果的,浓缩了果子全部精华的小小干货已经是人间至味。
小二极恭谦的询问了江南雨的喜好,片刻过后给她送上了一碗红豆薏米甜粥。她谢过了小二,带着所剩不多的愧疚享受着这充满铜臭味的奢华。拿起点心满足的咬了一口,江南雨不得不承认自己骨子里还是有些小资本主义的,用季众一的话说,就是个“吃货”。她从前最厌恶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可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季众一的话是对的。
江南雨正徜徉在浓浓的幸福之中,忽然被一阵越来越清晰的吵嚷声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