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为什么穿着女装出现在茶馆里?”雨秋平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的吧?当时在茶馆里,就是在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前几天,我在茶馆里看到了你!”
“我记得,你这登徒浪子带着一大堆手下跟踪我。”明智光秀说到这里,白皙的脸颊又是一红,“好是不要脸。”
“不不不没有啊!”雨秋平见状匆忙摆手道,“事情不是那个样子”
“我没兴趣听多余的解释。”明智光秀的声线转瞬间又从委屈的女子变成了一本正经的男声,“我当时本以为到了陌生地域,即使女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不想遇到了红叶。所以后来我和红叶初见时,还颇为惊讶,幸好红叶没有察觉。”
“这样嘛”雨秋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来由地蹦出了一句话:“你这个样子这么多年,不会很辛苦吗?”
然而,他随口问处的一句话,却让明智光秀一下子沉默了。她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跃动着的火光让雨秋平看到了明智光秀眼角骤然涌出的泪花。
雨秋平叹了口气,他无意识的一句话,可能戳到了她的痛处吧。
还没等雨秋pnn应过来,身侧的女子突然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呜咽起来。哭声越来越急促,逐渐变成抽泣,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个花季少女,为了家族的存亡,不得不舍弃美丽的裙子,穿上厚重的具足,把花骨朵一般的身材用僵硬的裹胸布死死缠住。言谈举止、待人接物再不能有少女的活泼,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严肃。
这是多年来,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女人的本性掩饰在一个儒雅武士的面具后。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换上女装,用无奈的眼神端详铜镜里自己倾世的容颜。
她的辛酸苦楚无人诉说,她不敢和嫂子和母亲说,害怕再给悲伤的她们增添负担不敢跟自己的侍女侍卫说,害怕他们走漏风声不敢和朋友说,因为他们注定无法理解,还会引起非议。压抑、孤独快把这个女子摧垮,可是她却不得不顽强地一个人全部抗住。在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明智光秀。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痛哭,把十几年来的辛酸苦楚全部哭出来。在一个无意间撞破了自己身份的人面前,在一个他当做挚友的人面前,在一个死活不肯放弃同伴,为了救她几乎赌上性命的好人面前。
在一个她曾经有些悸动的男人面前。
展露她作为女子,脆弱的感情。
“不要活成红叶啊”雨秋平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痛哭的明智光秀,忽然开口安慰道:“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会好很多,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了。”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雨秋平看到明智光秀没有回应,再次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明智光秀似乎也已经哭不动了,把脸颊从雨秋平的肩膀上移开,红着眼眶答道,“只能这样一直装下去了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打算怎么从这孤岛上离开。”雨秋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现在生死未定,哪有功夫考虑别的?这岛上虽然有淡水,但是我们总不可能不回去了吧。”
“可以做木筏回去?”明智光秀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似乎可以,可是不知道要多久啊。”雨秋平叹了口气,把架在火上的烤鱼递给了明智光秀一根,“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吧。”
明智光秀微笑了一下,伸手去接雨秋平递过去的烤鱼,使劲拿了一下,雨秋平却没有松手,只是直愣愣地望着西南。明智光秀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琵琶湖西南的湖面上,泛着点点火光。
“是船队?”明智光秀一下子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是他们的篝火吸引了船队朝着这个方向开来,“是敌是友?要不要熄灭篝火?”
“我觉得是友军!这么大规模的船队,不可能是渔民,肯定是有人组织起来来寻找落水的我们的。”雨秋平思量了片刻后,十分肯定地答道,“从西南的方向来,大概率是我们织田家的人!而且退一步,就算是浅井家的人,也不会为难我们的!你和朝仓家不是也有旧,就算是朝仓家,也不至于下杀手吧!”
打定主意后,雨秋平和明智光秀没有熄灭篝火,而是立刻又在岛礁上点起了几堆篝火,示意救援的船队他们这里有人。救援船队见状缓缓加快了速度,朝着岛礁这边拼命驶来。雨秋平和明智光秀焦急地站在岛礁边,望着来船的方向。等到船越来越近,雨秋平已经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那是一个几乎哑了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在宁静的湖面传得格外得远。
是龙子的声音!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