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走走逛逛,一路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待他们抵达王家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已晃然过去了。
老夫人、王厚德、孙氏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孙氏俨然又是那副当家主母之态,清早刚被莲儿狠狠杀过威风,现在似乎已全然忘了。不过,当仆人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第一眼就望见了紧挨在杨启光、杨启文身旁的莲儿,显然愣了片刻,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甚至是害怕的神情。像是在说,我们都攀不上四皇子、五皇子,这个莲儿何时竟与他们关系如此亲密了?
莲儿淡淡扫了她一眼,嘴角是轻描淡写、若有似无的笑。
王厚德显然也愣了,“莲儿?”
孙氏的小眼睛斜着打量了一遍莲儿,视线忽然被他们后方吸引了过去,顿时花容失色,指着马背上的尸体惊呼:“天啊,那是怎么一回事?”
一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望向了莲儿他们身后,只见柱子的软趴趴伏在马背上,四肢垂荡着,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胸前赫然印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还顺着衣服、马背流下,染红了一大片,甚是骇人。
老夫人、王厚德深深皱起了眉头,“这好像是我们家的下人?”
“没错。”杨启文对后头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会意,从马背上扔下尸体,将正面朝上,让大家看了个明白。
在场一片惊呼。孙氏吓得掩住了口鼻,老夫人也皱着眉头连连后退。王厚德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上前了一步,探头看了一番,“这好像是柱子吧?”
“我管他是柱子也好、筷子也好,”杨启文鼻孔朝天翻了个白眼,“只要敢对我四哥口出不敬之语,就死得活该!”
说着,望了身旁的莲儿一眼,两人悄然默契地一笑。早在路上,他们就商量好了来到王家该怎么解释这具尸体,毕竟说出“柱子对莲儿动手动脚”一事,是有损莲儿的名节的,所以他们当然不会那样说,至于要编个什么理由,以他们的身份,还用得着动脑子吗?
听罢,王厚德一愣,赶紧恭敬地顺着他们的话附和:“哦、哦…原来,他对成山王不敬,那确实是死不足惜,只希望二位王爷万万不要为了这些卑不足道的草芥动了肝火,那就不值得了。”
孙氏朝身后甩了两个眼色,“还不快去收拾了这具尸体,放在这里,污了二位王爷的眼。”
几个仆人匆匆收拾起了柱子的尸体,又几个仆人迅速端来水盆,冲洗着沾染的血迹。为了缓解僵硬的氛围,老夫人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二位王爷里边请吧,原本以为你们早上就会来,春华已经早早在房内等候着了。”
王厚德、孙氏忙盛情邀请他们进去,杨启文也准备迈起了步子,谁知这时,杨启光竟毫不犹豫地一推手,拒绝了,“不必了,其实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要参观一下王家的制壶工艺,你们只消带我前去制壶间即可,剩下的,莲儿姑娘自会演示给我看,就不需要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他说着,满面微笑地望向莲儿,目光中闪烁着温暖热切的光。莲儿一愣,羞涩地迎上他的目光,微微垂下头,面上氤出一片红云。
孙氏的反应最快,客气道:“成山王、端王难得出宫,此番特地前来探望我们,我们招待你们岂能说是耽误,二位王爷来到王家,我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如今,刚好是昼食时分,二位…”
杨启光摆摆手,这些场面话他仿佛是听多了,不愿再浪费时间听下去,“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刚已经说了,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观摩、学习你们的紫砂制壶技艺,莲儿一人给我演示即可,至于吃饭,我现在还不饿,不大吃得下,若是你们真心想要招待我,就把我送至制壶间门口,你们就可以去忙你们的事了…”
“这怎么行,成山王、端王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啊。”孙氏自然不甘心他如此偏向莲儿,阻拦道:“况且,演示制壶技艺,那也是我们老爷的技艺更为高明,才能给成山王更好的观摩享受…”
“我说四哥,你来都来了,总不能一来就进制壶间埋头观摩制壶吧?”杨启文也对哥哥说的话十分理解不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再说了,逛了一上午,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杨启光毫不犹豫地把手一挥:“那你就去吃吧,好歹也让他们的饭菜没有白白准备。”
杨启文愣了:“你真的不吃吗?”
杨启光又看了莲儿一眼,目光温暖、坚定而有力,“我说了,我今天前来,就是要观摩学习制壶的,别的事情,一律不用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