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饮料还原封不动地卡在那里。
她不死心地又拍一下,还卡着。
“……”
这个贩卖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陈情单眼皮微掀,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他蹲在她旁边,掀开凹槽外头的塑料盖儿,观察片刻。
然后,他伸手在另一端轻轻挪了下瓶子,直接把饮料从侧面取了出来。
姜意禾瞪大了眼:“你……好厉害啊!”
陈情扬了下眉,递给她。
姜意禾对上他的眼睛,不由一愣。
他有一张清秀万分的脸,单眼皮弧度狭长,长相清冷干净,然而眉心轻拢着,始终没什么表情。
看起来很不好亲近。
“……啊,”她唇边笑容僵了僵,从他手中接过饮料,“谢谢你啊。”
陈情没说话,最后晃她一眼,走开了。
姜意禾盯了盯他背影,转头就进了奶茶店。
陈情走两步回头,她身影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后。他折身回来,在贩卖机前投币,又按下一罐儿牛奶。
卡住了。
他拍了一下,还卡着。
又拍,继续卡。
“……”
奶茶店里的热气很足,姜意禾一进来就把外套脱了。
她摩挲一番手掌,冻得有些发僵的指节稍感舒适。
安思悦跟魂儿丢了一样,一直望着窗外。
姜意禾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哎,看什么呢。”
“啊,那个男生……”安思悦还没完全回神,“好像……是我们补习班隔壁班的诶,我见过他。”
李钦宁:“谁?”
“他。”
安思悦指指窗外。
窗外,他居然还没走,还在那儿研究那个贩卖机。
“崇德的?”
“嗯,好像是。”
“叫什么?”
“……不知道。”
漫天大雪中,少年站在原地,正在打电话。
整个人立在那里,清清冷冷的,如遗世独立。
“刚才我还帮他拿饮料来着,”姜意禾自嘲地笑,“我自己那瓶又卡住了,他帮我拿出来的。
李钦宁嘁了声,“他用脚踢出来的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安思悦瞪李钦宁,“用脚很没素质,他才不可能用脚。”
“那贩卖机上都是脚印,你怎么就说我?”李钦宁挤眉弄眼的,“安思悦,听你这语气,你看上他了啊?”
安思悦脸上飞上两抹红:“没有……”
“看上就看上了呗,别不好意思。”
姜意禾瞅着安思悦脸都红了,换了话题,笑着问:“你考怎么样?”
“还可以,老师说保持这个分数到联考,应该能稳上崇德。”
安思悦属于九中为数不多的为学校可怜的升学率做贡献的尖子生。成绩优异的她当初没有去相隔一条马路的省重点崇德中学的原因,和姜意禾一样,都是因为中考失利。
姜意禾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也是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好苗子,中考前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可中考前夕戴文倩带着戴迦南突然出现了,那时候姜意禾才知道,姜和平之前骗她生意会有好转,其实是准备带着她一辈子在这个女暴发户家里吃软饭。
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历经考场失利,志愿滑档,她一路节节败退,最后落入了九中这所三流高中。两年来,都不温不火地这么混着。
安思悦反问:“你呢?”
姜意禾漫不经心地答:“勉勉强强。”
“要报崇德吗?”
姜意禾笑了声:“也不一定要上崇德吧,九中也挺好啊。”
“离联考还有大半年呢,你好好准备,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能考上崇德了!我们还能做同学啊。”
安思悦一副铁了心想让她上崇德的口气,跟姜和平与戴文倩几乎如出一辙。
说起联考这个事儿,姜意禾也是真的烦。
每年六月份会有一次小型联考,俗称“二次中考”,是普通中学的高二学生能够插班升入重点中学的一个跳板。
不过,概率很低就是了,一千人里能录取二十人都不到。
姜意禾没报太多希望。
李钦宁听了圈儿,失望地问:“你们都不待九中了?都往好学校跑啊?”
安思悦:“崇德和九中根本不是一个水准。”
“所以你天天上补习班?”
“查漏补缺嘛,能多学点是一点。”
李钦宁笑:“得,考上崇德,去追刚才外头那个男的,两全其美。”
安思悦的脸又红了:“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瞧瞧你那脸红的。”李钦宁嬉皮笑脸的,转而问姜意禾,“你呢?”
“还不知道。”姜意禾撑着下巴,望了会儿窗外,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菜单,“我分数不够。”
“你后妈不是特有钱吗?你撒个娇,她花点儿钱直接就给你送进去……”
“李钦宁,”姜意禾的火气来势汹汹的,立马蹿上头顶,“你说话注意点儿行吗?我不爱听什么你就非要说什么?”
“行行,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错了。”李钦宁瞅着小猫炸毛,不敢再皮,赶紧收声,打着哈哈圆了个场。
姜意禾心情不好,奶茶都喝得要见底了,正准备走,他们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
“这谁的书包?你放这儿了我坐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