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有幸,见过你师傅一面,不过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叱咤京城的陈天师,想不到成了那深山老林的尘土,真是物是人非。”杨烽火感叹着说道。
阿滨能够听出杨烽火话中对于陈天师的敬畏,那一晚在折子山所发生的,杨烽火早早就给了他解释,一是当时的杨烽火不知道阿滨是陈天师的徒弟,二是杨烽火只是想要逼阿滨动真格,对此阿滨也算是释然,毕竟他没有必要追着这点辫子不放。
“你跟陈天师,是什么关系?”杨烽火见阿滨陷入了沉默,最终挑明问道,但是片刻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过火了些,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毕竟关于陈天师老人家,所牵扯的东西太多。”
阿滨却格外直率的说道:“其实我只不过他捡的一个孤儿罢了,无父无母被扔到了大山底下,要不是因为他老人家,我就被埋到雪下了。”
杨烽火听过后,虽然觉得这故事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实了些,不过的确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阿滨会不顾一切的扎入这么一场恩怨之中,或许就是当年陈天师对于阿滨这巨大的恩情,这虽然不是最好的解释,但这个解释杨烽火多多少少还能够接受。
“陈天师留下的这些恩怨,这担子你真能挑的起来?”杨烽火说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滨心理承受会异于常人,毕竟这个孩子可是从小就肩负着正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恩怨在肩膀上。
“不管我能不能扛得起来,我都得扛着,我已经给老爷子丢了一次人,所以我不会再丢他的人了。”阿滨看着海岸线,喃喃的说道。
听到这个,杨烽火的眼神稍有几分黯淡,或许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原因,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没有继续问下去,有几分遗憾的默默离开。
沐家的一票亲戚已经离开,阿滨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只是一个人待在码头,他只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似乎是在给予沐梨花进行着最后最后的道别,这无言的道别,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身后有了动静,阿滨却仍然一脸的落寞。
“那一天,对不起。”身穿黑色西装的沐长青站在阿滨身旁说道。
阿滨知道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谁,他似是并不在乎那天沐长青对他的大打出手,虽然他现在都还能够感觉到伤口的疼痛,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不必自责。”
见阿滨如此的释然,沐长青心中多多少少对阿滨多了几分好感,并不像是起初那般厌恶,或许是见多了那些不惜用任何手段往上攀爬的小人物,潜意识的把阿滨归类成了那种人,但是通过这三天的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跟沐梨花很像很像,一直是那么的与世无争。
“如果以后你在京城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行,这个情我一定会还。”沐长青却格外认真的说道,一点也不买阿滨的账。
阿滨似乎觉得沐长青这一股劲他有些似曾相识,不过想想也释然了,他说道:“以后在京城有麻烦我会打给你,不过这一座城市,我很难再来了。”
沐长青听着阿滨的喃喃,他说道:“往后什么样,谁都说不准,而且你也不是常人,能够让杨叔夸奖的人,这些年我还是一个见,以后你或许能够到达一个魏九都没有到达的高度,只有你乐意爬。虽然说这个世界看起来滴水不漏,毫无任何机会,但是你不同,你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同龄人之中,我找不出有谁是你的对手。”沐长青这话虽然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是这无疑是他的真心话,又或者对他来说,这马屁着实没有意义,毫不夸张的来说,就算是阿滨成为第二个又能怎样?一个沐家估摸着两个九爷绑在一起都撼动不了分毫,所以他没有必要对阿滨奉承什么。
“你太过高看我了,而且我自始至终就从未想过哪一天混的多么的风光,这个世界一个又一个塔尖,什么时候才能够爬到顶,对于我来说,能够把压在自己心底的那些事儿做完,这辈子就知足了。”阿滨说着,这是他活下来的执念,又或者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活在过去之中的人,虽然心底有着那么一丝渴望着被人救赎,但是却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一言一行。
沐长青看着在某种意义钻了牛角尖的阿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自己自己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法改变这个执拗的人一分一毫,最终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其实有些东西,该放下的时候,放下就好了,否则活着的人,埋在地上的人也累,这个世界这么大,恩怨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