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鸾眉头微皱,摇头道“鬼神之说,万不可信,只是这湖中却有古怪,想必是闯入了盐帮先贤布下的水阵之中了。”
魏尺木等人都不解其因,正无可奈何之际,忽见那楼船之上走出三个人来,其中一人自然是唐放,另一人手执拂尘,却是个花发道士。在这花发道士身后,还有一个背插“金钱剑”的道童。那道童面目稚嫩,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花发道士迎风立在船舷之上,向着船下水域观看一番。
唐放问道:“道长,可知是何古怪?”
那老道回道“依贫道看,这水下乃是一个巨大的水阵,因此船不得过。”
唐放道“既是如此,我们绕过便是。”
那老道摇头道:“不忙,贫道且派劣徒下水查探一番,再做计较不迟。”
那童子闻声,“扑通”一声,便已下了水,不多时那童子复又上来,言道“师父,这水下果然是风水逆转的连环大阵。”
老道一捻花须,正色道:“果是此阵,那就改不得道了,此阵已经发动,躲在哪里都逃不脱的。”
唐放眉头深陷:“那道长可有破阵之法?”
那老道回道:“贫道对此阵早有浸淫,这风水逆转大阵乃是盐帮第一任帮主开创盐帮之后,在太湖里设下的水中大阵,防的就是江湖仇家抑或是朝廷官军造舟来犯。这大阵因时因地而制,逆转风水,运行无常,只有一风一水两个明暗阵眼,别无他物。若能毁去这两个阵眼,即刻便能破阵,若是寻不着阵眼,只怕是神仙难渡。”
唐放听了这一席话,眉头更紧,问道“不知道长有几分把握可以破除此阵?”
那老道叹道:“天命无常,五五之数罢。”
当下那老道长把手中拂尘给了童子,继而深吸一口气,纵入水中不见。
魏尺木看不见唐放船上之人,但听得其语,心道,“想必那道长便是唐放麾下的奇才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他又问陈其鸾:“那道长是谁?”
陈其鸾道:“那道长是个落魄散修之人,没有山门,没有道统,只知道他道号唤作鱼非子,据说这鱼非子当年受过唐门主大恩,前些日子才被请来。”
魏尺木口中咀嚼“鱼非子”三个字,了然道:“这鱼非子倒过来即是子非鱼,想必是个推崇庄周的道士。”
这鱼非子到了水底,但觉水下阴风阵阵,水流攒攒,流而不息,旋而不乱,阵法横亘湖中,南北连绵数里,此刻正在那困着一个个大船止步不前。那水底暗流汩汩,气势惊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深陷其中,困死其内。
鱼非子虽在水中,可他目力更精,仔细搜寻之下,果寻着了一处风眼。那风眼极其微小,上面尽是水草,冒着淡淡旋风,里面藏着一支黑色绣金的小小阵旗。若非是鱼非子熟知此阵,旁人断然发觉不得,当下他一举将阵旗拔去,阴风顿止。
鱼非子既毁了一个风眼,又尽力寻起水眼来,可一连过了半个时辰,他仍旧寻不见水眼所在,偶有几处可疑之处,却都是假的阵眼。
老道但见湖底游鱼四窜,扇贝沉浮,唯有水眼难觅,正欲浮出水面,心头灵光忽至,他朝一片水底堆积的蚌螺处游去。到了那里,果有一只巨大的碧色河蚌,正舒坦地吐纳精华。
鱼非子心道,“水眼果然在此,当年布置此阵之人,定是个天纵之才!”
那碧色河蚌极其硕大,与湖色染为一体,不知活了几百年。鱼非子当下拨开其壳,里面果然也有一支黑色锈金的阵旗。鱼非子拔出阵旗,至此,“风水逆转”大阵便已破开,诸船行动自如。
待鱼非子上船,众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破开的阵法,都是赞赏不已,唐放更是欢喜不尽,众船鼓风再进。
史无退心中憋着火气,老半天才派出风堂的弟子去查看唐门的踪迹,此刻他正在船头消遣,忽有风堂弟子来报“史统领,唐门来袭!”
史无退大惊失色,急道“什么?!来了多少船,多少人,到了哪里?”
那风堂弟子道“离此处只有三十里,至于多少船和人,湖上雾水太大,看不真切,只是那大船连绵成片,数不胜数!”
史无退心神骤乱,暗悔不听帮主之言,以至于唐门轻易便过了“风水逆转”大阵,直捣黄龙。史无退一面命人禀告帮主,一面思考应敌之策。
不多时,水默先到。水默没有责难史无退,而是问道:“史统领,可有破敌之策?”
史无退闭口无言,水默却道:“如今水雾太大,不宜短兵相接,只需以箭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