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三十二分,雨仍未停。
几小时前的猎杀行动确实造成了规模不小的动静,哪怕是在几十公里外的郊外小山丘上,火焰的光芒都能纳入眼中。
可是这次微型战争也没持续多久,大概只过了半小时的时间,一切就平息下来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新的大规模反应,应该已经结束了。
可是对于潜伏在这个地方的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次需要记录的小事,直到uler正面进攻之前都不能出手或撤退。
就在远处的一座山丘上,有一个不该存在的人造据点。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是个相当隐秘的据点,就算是娅卡皓的视觉能力,不仔细看也找不到它。
外形上十分简陋,直接地说,这就是一个叶绿色的帐篷,大小上来看只能容下一个人。然而不只是外形简陋,内部环境也是简易到了极致,如果是极简主义者看到了,可能都会觉得望尘莫及。
既然有人建造就一定有人使用,搭起帐篷的那个人并没有离远,现在她就坐在帐篷里面整理数据。
这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虽然是一个可能比白林还小一点的女生,可是脸上却写满了冷静,或者应该说是冷漠。对待工作或战斗的时候她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老练的猎手,更详细一点的形容大概就像某些静伏猎物的猫科动物,不要随便接近比较好。
如果现在揭开入口进去吓唬她,毫无疑问会被她一枪狙杀。
嗡
感觉到了外来震动,她本能地抽出格洛克18手枪对准震动来源,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然后才想起来只是通讯设备的震动而已,不必这么紧张。尽管已经对自己提醒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出现动静都会忍不住拔枪,实在是警惕过头了。
因为前不久失去了aser,作为英雄从者的她只能依靠职阶技能单独行动苟活几天。本来就打算那样等死的,没想到还能遇上愿意收留她的召唤师组织。她在那个组织得到了新的魔力源,当然也身在那个组织的旗下工作。现在就在执行监视“枪制队”的工作。
最近一段时间,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总是不定时来电、检查监视的结果,这也是她要记录监视过程的原因,为了能随时应付这些不定时的检查。每天总是要检查三五次,可能是因为对她不放心吧,毕竟她才刚加入组织没多久,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信任度也不是很高,她能执行这项任务仅仅是因为她具备极高级别的千里眼技能,可以看到几十公里外的物体,对侦察很有帮助。
老实说,她很不喜欢这样,不管是合作、命令、被命令她都不喜欢,还是一个人行动比较好。
这世上哪有需要同伴才能抓到老鼠的猫?
可是她的召唤师aser死前要求她继续活下去,既然已经找到了生路,还是暂时忍一忍比较好,算是对aser的尊重。
ssassin,你的侦察任务执行如何?
“还在继续,枪制队那边发生了动乱,但好像不是uler干的。”
内乱吗?正合我意。
“韩泠先生,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其实最强的战士只有级下层水准。如果你真的打算毁掉他们,我一个人应该就足够了。”
不要被骗了,你的明辨是非能力还不够,那明显是他们的陷阱。说不定他们也刻意露出弱点引诱你去攻击,但是千万不要动手,因为那有可能是想用你的攻击来找到你的位置,所以情况有变的话你就必须撤退,那个帐篷你可以丢掉,通讯器一定要毁掉。撤退的时候也记得不要按原路返回,如果被反追踪,我们所有人的位置就暴露了。
“是……”
和韩雪小姐说的一样,这个领队是个喜欢妄想的人呢。
这次的战斗过程她全部记录下来了,确实不存在“每个人至少都有级的战斗力”这么夸张的事情。这个“枪制队”的最强者顶多也就只有级的中层实力,正常情况下只能摸到级的地板。只能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组织,不过任由这样发展下去,人数很快就要锐减到小型组织的级别了,不足为惧。
那么那边的内乱情况怎么样?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失?
“大部分的人都受了重伤,还有很多人移动到了队伍外面的地区。如果允许我动手,我现在就可以杀掉他们的头目。”
这样自信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
一架一米多长的狙击步枪黑卡蒂。光是从外形来看,就能知道这是和那些平时所见的手枪步枪完全不同档次的东西,要说它的子弹能穿过几十公里直击目标的脑袋,一般人也许不会信,但也找不到不信的理由。
可是,明明只要用一颗子弹的极小代价就能抹杀掉对方的头目,这么划算的选项不管是谁都会同意的吧。
她本人也有绝对的自信,这几十公里对她来说就和贴脸差不多,只是子弹需要几秒的飞行时间而已。就算出现了偏差,子弹的不科学威力也能保证能够粉碎目标。理论上,不只是“枪制队”的头目,“枪制队”的所有人的性命都已经摆在她的眼前了,只要扣动扳机就能抹杀心想的目标,他们是生是死不过是一个先后问题。
可是
我已经说过了不要攻击,不要小看你的对手,你还是多为自己着想比较好。如果你的位置暴露了然后被那些家伙围攻的话,我都救不了你。
“是……”
所以只要安分一点就好,别像野猫那样不听人话。有时候对自己的实力没自信才是活下去的最好方法,你的每一发子弹都有宝具级别的威力,但你也要想想,要是对方有比你更强的防御力呢?或者说你所看见的只是替身诱饵呢?而且对你来说第一发子弹才是最关键的,如果你遇上了任何一种失手的可能性,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是……在你眼里那些杂兵到底多强啊?!”
还有,记得要定金那个叫白林的人,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伤害他。除了这个以外,你剩下的工作就是等uler的进攻,到时候你要想办法让他们守住,如果他们被击败,那白林可能会被uler处理掉的。
“也就是打算让uler留住他们一口气,然后趁uler发动下次袭击之前由我们处理他们?”
没错,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双方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也只能在那个时候攻进去,把白林救出来,完成之后就顺便毁掉这个冒牌的队伍吧,反正按照规则我们本来就该杀了他们。
其实她执行的侦查工作就是为了这个营救计划而定制的,她作为刚入组织的新人,不太了解白林这个人对于这个组织的重要性,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白林是谁。
反正只要听领队的话就行,在uler的下次进攻的时候,想办法帮“枪制队”守住就行,不然白林这个人可能会被杀死或是逃到其它地方去。之后趁他们和uler双方都尚未恢复的时候由我方发起进攻,把白林救出来,顺便将那些家伙一举歼灭。
最关键的步骤还是在于,要在保证他还留在“枪制队”的情况下把他救出来。根据零零碎碎的情报得知,如果白林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枪制队”的地盘,想要再次找到他可谓难如登天,所以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个白林对于这个组织来说似乎是个至关重要的成员呢。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是一个相当狠毒又残酷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枪制队”的人当作生命看待。这让她想起了曾经协力打败的一个对手,一个在游戏界很有名、令人反感的疯狂杀人犯。
这也让她想到了另一个更适合成为领队的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被作为英雄从者召唤到这个地方。
“……”
这就是这段时间的记录结果吗?
“是。”
还不错,挺详细的,就连适合狙击的地点都给留下了记号……等下,你确定那边有一个……时间系能力的女生?
“有问题吗?”
……以防万一,我要派一个人去你那边,到时候你协助她战斗。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量不要出手,那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就算迫不得已,你最多只能用一颗子弹,情况不妙就马上撤退。
“是……”
那就这样了,接下来也请你好好执行任务。
“明白。”
虽然话是说完了,但是出于尊重她没有主动切断通讯,也许另一边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给她。
看着旁边摆放着的狙击步枪,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只要把枪架起来,扣下扳机就能把敌人的头目给杀掉的,趁群龙无首的时候对付剩下的人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工作?
虽然必须感激这个组织收留她的恩情,但是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离开这个组织。要是被这种思考方式传染了,怕是以后见到级的杂鱼都会不由自主地考虑半天。
哦,忘记告诉你了。
“还有什么事吗?”
我派去支援你的那个人,可能你还没见过她,我就说一下她的代号,免得让她的真名暴露出去。
“代号……?不要再这么谨慎了好吗?他们真没有你想得那么强”
她叫
炎魔
“……”
白色天花板。
虽然这个场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不过白林从来不会感到厌烦。能够醒来就表示没事,总比醒不过来要好很多。
那么,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
白林一下子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好像时间跳跃太快了。
头很痛,好像脑子里被灌进了什么东西,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想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起床再说吧。
可是,用双手把身子撑起来的时候,一阵如同电流般的剧烈疼痛从体内爆发出来,顺着四肢传遍全身: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
库琪和舞两个人把门踹开,提着两把步枪冲进来,就像抓捕犯人的警察一样,举着可怕的枪口在室内到处乱转。可是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就把枪放下了。
“哎呀,队长你醒了?”
“你才发现的吗……啧痛死人了……”
“等下!不要随便就起来啊!你的骨架才刚恢复!”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白林只能勉强动动右手,硬撑着把身子撑起来,不顾两人的反对,改成坐着的姿势。就算两人想让他躺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强制的话说不定会让白林的身体彻底散架,只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硬撑。
然后白林才注意到,他的上半身没有披着任何衣物,战斗的时候把外衣都给弄烂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面积的白色绷带。就连头上也缠了几圈沾血的绷带,左眼还戴了一个眼罩,现在的视野少了一块。
白林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全身上下除了“痛”没有第二种感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极度强烈的刺激,白林想起了很多东西,几小时前的一切都还记忆犹新和段名义干了一架,这就是浑身是伤的原因。
其他的内容也能渐渐想起来,这几天被黑影支配内心的时候所做的一切全都想起来了。不过这回忆还是先停下比较好,头痛和头晕又复发了,这明显是精神力不足的反应。等精神恢复了,应该可以慢慢地全部回想起来。
舞和库琪,还有后面跟上的其他人,听到白林醒来的消息也陆续进入了房间内,虽然都在向白林问候或者让白林躺下休息,但是白林此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不是听力受损,白林还是能听清楚每一字每一句的,就是不想听进去。白林很清楚自己在这几天做了不知道多少过分的事情,犯下了各种天大的罪行,这种愧疚的感觉挥之不去。比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种油然生起罪恶感更让人在意。
“好啦好啦大家都出去吧别打扰小白休息哦”
学姐一边拍着手一边说道。
其他人没有多留,留下保重的话,就全部离开了房间。
等最后一个人走远之后,学姐看看走廊的左右两边,确认周围没人,就马上把门关上,顺便反锁。这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似曾相识,貌似上次在指挥室和白林讨论问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