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斳,将军江辙带着慧王御史等人一路星夜潜行。
此夜,大雨,留宿山林破庙。
风声呼啸,雨声狰狞。
火光猎猎。
“殿下,如今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有人按捺不住想先下手为强,不如您与江将军,钱御史一路换装离开,我和我的长随,带部分侍卫走明路,务必在来年一月左右各自回京!”唐斳提议道。
他们如今行踪暴露,多有追杀之人,行事不利。
“不行。”江辙沉声说,面色难堪“我是所有人中武功最好的,若以常理推论,慧王定然不会让我离开他身边,包括你刚才的计划也是由我护王爷周全,可是你们忘了正是因为你们担心王爷安危,所以反而可能暴露王爷行踪!”江辙目光如炬,眼神如电。
唐斳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的确如此,他们不可能拿王爷的安危来冒险,可对方要的就是王爷的命!对方应该有两路人马,一队定然是漓王,一队当是瑞王,只有这两人有立场,至于贺王,真真是看不透!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既如此,将军可有何计策?”慧王问道,神色不见丝毫慌张,有泰山崩而不改色之态。
“王爷,唐侯爷,于御史,你们三人一起离开并一个除我以外功夫最好的护卫离开,唐侯爷身边的长随散开,和侍卫队里的人一起,四人或五人三人一队,我带一队,分七队人,唐侯爷带着王爷去寻崔家郑家两家相助,不求能查明堤坝之事,但求能将王爷平安带回京都!”江辙掷地有声道。
唐斳皱眉思索,此计虽好可是过于冒险。
“我们不一定要亲自去检验堤坝问题。”这时候,一路上老实巴交的于御史开口,双鬓生华发,但那双眼睛却沉淀了时间的睿智,他缓缓抬头开口“历代以来,修筑堤坝都是征询民工,黄河一带堤坝牵扯甚多,总有内行的老人家,据我所知,黄河堤坝勘测之人姓刑,其家中祖上曾位工部尚书,河图众多,他们家定然知道内情,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住在清河。”其话中意不言自白。
“不仅如此,但凡征集民工,定然有鱼麟册,那册子能说明很多东西,我们还可以从账房入手!”唐斳双眸锃亮“账房先生会记账,不管是真修还是假修,定然要做做样子,堤坝的银两来去,买卖,都有商人管事来往,一笔一笔来龙去脉不能再清楚了!”
“还有堤坝本身,得寻可靠的人去堤坝的土样,若真是三合土也就罢了,怕的就是以次充好!”慧王开口,堤坝关乎民生,重中之重。
“既如此,我便直往堤坝方向而去。取回土样。”江辙开口。
“将军”慧王看向江辙,神情有些说不清“必要时刻,我并不介意你们逃命为重,他们要的是我,你们若是只管逃,露出马脚,只要不暴露我本人去了哪,并不什么大碍。”
“王爷,未定计便心生逃逸,此乃兵场大忌!”江辙眼神骤然凶狠道,那模样活生生的山林野狼。
“将军大善!”慧王突然大笑起来。
唐斳心里却自有一分打算。
不能去崔家。
全天下都知道他媳妇是崔家的。
不能去崔家。
太明显了。
郑家也不可以去,那是皇后娘家,定然早有人守着。
那该去哪?
“将军,此乃本物,若是有不方便之处,可拿此物去寻本王岳家,本王岳家在江苏也算是有名的大户,江苏苏家,一听便知。”慧王伸手递出一块刻了端慧二字的玉佩。
“多谢王爷。”江辙抱拳行礼。
谁也不能保证这一路上有多少凶险,多一个助力便是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小丫头胆子挺大的嘛,大晚上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房间里也能安然自若的摒退丫鬟,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少年啧啧称奇,眉目清冷,嘴角的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冷漠。
“世子爷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不是世子爷递了条子说今晚造访的吗?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唐玥面无表情的说着,手却摩挲进了枕头,她枕头下一直都藏着一把剪刀。世子爷虽然递了条子,但可没说是来她卧房造访,那条子压在书房的花瓶底下,她还以为会在书房来着,谁知用了晚膳回到房间却发现床榻侧多了个人!要不是她心脏够好,说不定今晚就该满院子的抓贼了!
“呵,你倒是会装傻!”白黎冷目冷心的说“你那日为何会出现在白露寺?”
“家父远行,我作为女儿去祈福有什么问题吗?”唐玥反驳随即又眼神微眯“还是说世子爷在白露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深夜造访妄图毁我名声逼我赴黄泉?”
面上不动声色甚至佯装镇定恼怒,手底下却握紧了剪刀,锋锐的尖端刺入软绵的锦缎。
世子爷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见她面无表情神色不见紧张分毫怪异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胆子还挺大!”
“得了,不逗你了。”对方一点都不配合他也没了玩笑的兴致“此物是我信物,以此为凭,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个要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做。”
“好。”唐玥伸手接过那枚龙纹翠玉。
“你倒是受之无愧。”世子爷讥讽道。
“世子爷方才也说了,救你一命是事实,那日若不是我,世子早该毒发身亡了吧。”唐玥俏面含霜相对,一点面子都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