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如的爪子实在尖锐,抓得它两腹生疼。好不容易从鸟爪下逃脱,他就地打个滚,再站起身时,已经是个翩翩美少年了。
叶振衣上前一步,隔开了他和艳无方,眯着眼睛审视他,面上似有不屑,“这一路暗中尾随的就是你?”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令主自以为技巧高明,原来早就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又不好把他供出来,他只得受点委屈,替他承担了。于是他笑得花摇柳颤,一迭声说是,“就是我。我怕灵医遭遇挫折,所以就近保护灵医。这一路上给你们行方便的是我,为你们清扫前路的也是我。若是没有我,你们绝不能这么顺利的通过妙善界,到达这里。”
他说的时候洋洋自得,背着手昂着头踱方步,神气活现的模样像一只打了胜仗的野鸡。无方终究还是存疑,如果他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就不会在瀚海里弄得半死不活了。不过无惊无险进入梵行的腹地也是事实,姑且当他说的是实话吧。她对他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你了。路远迢迢护送我们,真是有心了。”
他说没什么,“我是为了报答灵医的救命之恩,护送的只是你,和他们没关系。”怨已经结下,反正不必留脸面。他看看瞿如,又看看振衣,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瞿如撇嘴:“德行!刚才就该一爪子挠死你!”
少年反唇相讥,“我是有法力的,你可别高估你自己。”
闹得不可开交了,无方只得两边调停,荒山野岭的,以和为贵吧。瞿如愤愤然走开了,她没有理会,低头和少年搭讪:“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少年有些羞涩,端端正正站好,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掖着两手说:“我叫璃宽,灵医也可以叫我阿茶。”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即便夹带了怒气,也有种淡然的姿态。令主之前一直尾随他们,她的一颦一笑已经刻在脑子里了,不过因为距离,印象总有些模糊。不像现在,面对面站着,连她的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楚。虽然知道她的视线穿透不了他设的屏障,但依旧觉得又窘又羞,心里惶惶大跳,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然而要坚持住,要让她感激涕零,他表现得很霸道,“观沧海早知道你我有婚约,连嫁妆都替你准备好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无方怔了一下,沙舟是嫁妆?那也太儿戏了。
看看这令主,乌漆嘛黑一团,只有拎起朏朏的那只手短暂显露过。无方缓缓摇头,她没想嫁人,就算要嫁,也不是面前这样的人。
“婚嫁讲究你情我愿,还请令主见谅。”
令主急起来,“我不见谅,你必须嫁给我。”
这是打算强娶吗?朏朏在她怀里躁动,她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它,还是那句话,“婚嫁讲究你情我愿。”
怎么办,令主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识抬举。他是刹土霸主,连酆都老鬼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她凭什么不肯嫁给他?令主觉得受到了无比的伤害,他本以为她会喜出望外的……
看来要使杀手锏了,他把涌上来的老血吞了下去,勉强憋出个平淡的语调告诉她,“娘子,我觉得咱们的婚姻本就你情我愿。你还记得那对血蝎吗?那是我寄放在森罗城的聘礼。既然你拿了,就是我的人,现在悔婚,为时已晚了。”
话虽不客气,但终于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令主看着她花容失色,心里得意得哈哈大笑,拿人的手短,没话说了吧!他知道自己娶媳妇比较费事,梵行的女妖他看不上,外地的姑娘又不愿意嫁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他只好使点诈,生米煮成熟饭,是他的鸭子,怎么都跑不了了。
她显然是不情愿的,看着交头接耳的众妖,心沉到了地心。回想一下观沧海当天的话,确实有可疑之处,现在血蝎已经用了一只,就算要退也来不及了。
可是她强撑,“森罗城主没有向我言明,令主不觉得骗婚可耻吗?”
令主瞬间结巴起来,“那……那你的意思是要退婚?”
她昂着脖子,输人不打算输阵,“确有此意。”
令主更慌了,他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怎么又要退婚呢?这一个两个的,什么缘故都瞧不上他?
他也赌了一口气,负手哼笑道:“我堂堂的魇都令主,从不强人所难。娘子要退婚可以,聘礼请原样奉还。我还要我那对血蝎,分毫不能差,要一样的角须,一样的耳朵。”
无方讶然,“蝎子哪里来的耳朵?这还不是强人所难?”
令主说不管,“反正我的血蝎就是有耳朵。你要是能还一对一模一样的,这门婚事就作罢,要是不能……”他桀地一笑,“别说我仗势欺人。魇都从来不干丧良心的事,但也不会任人宰割。”
他说完,觉得快坚持不下去了,抖了抖黑袍哗啦一下转身,大步流星往车辇上去了,留下他的新娘子瞠目结舌……连吃惊的模样都那么好看和可爱!
该璃宽出场了,他谄媚地搓手游说,“魇后,这下您总算知道属下为什么一路跟随您了吧?属下一片丹心,就是为了护送您安全抵达魇都,全须全尾和我们令主成婚啊。您看我们是诚意满满的,观城主给我们传信那天起,我们就着手准备婚礼了,务求令魇后满意。我们的令主,制霸一方,神功非凡,一身是胆……嫁给他,您会很幸福的。”
无方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是想不通自己万里迢迢,怎么就成了送嫁。她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暗亏,一辈子就这么葬送了,实在不甘心,匀了两口气道:“我想和令主单独谈谈。”
谁知辇车里伸出一只手来,胡乱划拉了两下,璃宽耸肩表示令主今天累了,不打算详谈,有什么话可以留在明天洞房里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