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利刃的长剑擦着侍童的脸颊而过,直直插入身后的地面中,大半个剑身入土。
“啊!”侍童尖叫一声摔坐到地上,手中的托盘翻落,盘中精美的点心砸在地上碎得狼藉。
“观言你没事吧?”身为罪魁祸首的少年匆匆赶了过来,蹲在侍童的面前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他看了半天没瞧出伤痕,顿时松了口气,“你瞎跑什么?这么危险,差一点你就受伤了。”
“可是、可是是少爷你让我来送点心的……”侍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愣楞的,若是放在平时他定是不敢与少年这样说话。他不过是个家侍。
“嘿,我莫家世代习剑,你身为莫家的家侍难道不知主家练剑时不可打扰?”少年伸出根手指就往侍童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蛋上戳去,“小观言,要勇于承认错误,可懂?”
“少、少爷……”侍童被戳得脑袋一晃。
“别欺负他。”一只手从少年的身后在他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脑袋受了一遭,少年条件反射地停下了戳着侍童的动作,转头看向身后。
来人的容貌精致却不显女气,似乎每寸每分都是由上天精心打造,精雕细琢。
他有一双足以迷得人勾魂夺魄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翘,细长却又不显过小。那双眸子看人时好似有流光掠过,若是去了清冷换上动人的神光,不知会有多少男男女女被捕获。只可惜他脸上的表情总是清淡,即便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些弧度。
他逆着光,身着一袭白衣,右手中拿着一根树枝。这根树枝是新折下的,上面长着的树叶翠绿,甚至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你说的没错,要勇于承认错误。”白衣少年学着少年戳侍童的动作用树枝轻戳了戳莫家少爷的脸,“凌烟,方才三招你就被我挑去剑,差点伤了观言,可知自己松懈的错了?”
“玄阳,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这莫凌烟摊手道,“你的剑法绝佳,我能在你手下过三招才败已经是极限了,哪能是松懈?”
“哦?我怎听闻某人自小习剑,乃是旷世奇才,还被修仙第一大宗的剑修首座钦定为徒?”谢玄阳挑眉,带着少年人的朝气,颇有几分戏谑地问道,“剑修第一人的弟子在我一届普通人的手下只过三招?”
谢玄阳三句问话,字字诛心,听得莫凌烟哭丧了脸。莫凌烟一手捂心,一手连连挥舞,“别说了!别说了!玄阳,玄阳哥,放了我吧,别再拿我跟你做对比了。”
谢玄阳此人的剑术高超,光是拿着树枝看似清轻描淡写的一挥,就足以把几个成年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树连腰斩断。明明年纪轻轻就已剑道大成,身为一代宗师却总是喜欢自称“普通人”。
这哪里是常人能够比得上的?偏偏谢玄阳毫无自知之明,这么多年谦恭之词,他本人真心实意,却不知每一句都仿佛给活泼的友人的心上插刀子。
莫凌烟也是被称赞为天才的。
然而在谢玄阳面前完全不够看。
谢玄阳与自家友人年龄相仿,然而友人刚开始拜师正式开始修剑,他都已经被饱受打击的莫凌烟视为剑道大成了。
这大概就是天之骄子与路人间的差别?
看多了江湖画本的莫凌烟如此想着,看谢玄阳的眼神不由幽怨了起来,“玄阳,来,说出你的秘诀。”
“什么?”谢玄阳茫然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好兄弟?快告诉我如何变得像你一样。”莫凌烟双手捧起谢玄阳的一手,目光闪闪,专注地看着他,“是要跳下悬崖历经生死感悟吗?是要每日清晨吸收天地鸿蒙之气吗?还是只喝露水吃鲜草?”
“你说修剑?”谢玄阳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树枝,又看了看莫凌烟,抽回自己被他捧着的手,将树枝塞进了他的手中,“你说的都不是。”
“那是什么?”莫凌烟孜孜不倦地问道。
“好好习剑,天天向上。脚踏实地,少看江湖话本。”谢玄阳说这话时表情严肃,眼神深沉。莫凌烟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谢玄阳怎知他看江湖话本的?莫凌烟闻言一阵心虚,眼神乱飘。他本想着按谢玄阳的性子和习惯根本不会去碰江湖话本那样的东西,也不会知道那里面写了些什么,他胡驺的时候还能忽悠谢玄阳一番来着。
“话本才不会写这些东西。”莫凌烟挣扎道,“玄阳你没看过不要乱说。”
他记得谢玄阳曾说过他自幼少与外人接触,记事起便随父亲修剑,作息规律至今未变,应该没看过江湖话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