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美滋滋的从食堂出来往教学楼走轻盈的步伐充满喜悦,天空湛蓝太阳明晃晃的挂在上面,整个心情都跟着天气爽朗起来,她快步走到教学楼下后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匆忙的人影狠狠的撞上了她的肩膀。
那个人的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看了钟鸣一眼。
“哼!”
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本来停下的脚步立刻又动了起来,快步走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钟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什么鬼?”
她抱着这样的疑惑进了教室远远的就看到秦云飞三人在对她招手,不知为何三人没有选择教室正中靠前的几排反而是坐在了角落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反正她觉得看起来贼头贼脑的。
“你们怎么回事?”
钟鸣挨着秦云飞坐下,涂染和温思思被护在里面秦云飞先是警惕的往周围看了一圈才看向钟鸣一脸严肃。
“小鸣子你摊上事了。”
她把电脑打开转到长青的论坛现在整个论坛已经完全沦为了哀嚎遍野的战场,技术部的成员都不知道连了几个夜赶工维护服务器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更不要说那些黑网页刷置顶的民间大神也在里面上蹿下跳。
钟鸣接过鼠标开始浏览秦云飞打开的帖子脸色越来越黑,看了没两分钟,把手里的鼠标扔到一边,眼神阴冷。
“小鸣子你先冷静,这个,主席的人气你知道”
钟鸣白了她一眼:“我哪里看起来不冷静了么?”
秦云飞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不生气?”
她还以为钟鸣又要炸来着,渐渐坐实了情报之后大把大把的人就开始看钟鸣不顺眼了,他们倒也没有用词多激烈,反而是一副摆事实讲道理的样子分析了一大堆,从能力到品德叽里呱啦一大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迟早要完这种态度可比骂几句要让人生气得多,但又很难反驳,预测嘛,除了用事实打脸真没什么好办法。
“有什么好生气的,说的是事实。”钟鸣把电脑推开,双手枕在脑后往靠背上一躺,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细长的睫毛半盖住眼睛:“我现在的确还差得远。”
远得不行。
长青是国内大学中璀璨的王冠,她喜欢的人就是王冠上明亮夺目的珍珠,自己在哪?边缘角落无人在意的金箔么?
要成为足以配得上她的人,要证明自己是足以配得上她的人,新生杯那点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绩点,论文,实际的经验,她的能力,大学同她以前经历过的全然不同,从前只有学业是稍需要花费心思的事,别的时间她都可以用来取悦自己,自由自在不被拘束的活着,只做想做的事。
可是在这里一切都得推到重来了。
绩点很重要,她需要一个优秀的成绩才能和游轻言去同一个地方,科研的能力和思维也很重要,且不提论文对未来申请学校的作用,她自己也希望能掌握更科学的接近真理的方式,不仅如此,是否要锻炼自己的协调能力?在学生会?又到底要不要继续维持那些兴趣,辩论或者篮球之类的?要尝试兼职么?要去实习么?要同朋友们出去玩乐么?旅行?游戏?
麻烦死了,即使时间充裕,可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她想得头都痛了,趴在课本上没精打采的听着老师讲课,心思却完全不在课上,扭头瞄了一眼另外三人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叹了口气。
真羡慕她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她又坚持了一会,但实在是听不进去课,忍不住偷偷的划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发呆,还是趁游轻言不注意的时候照的那一张,暖黄色的日光下美得惊人,钟鸣摩挲着屏幕,想不清楚具体的东西便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一张一张的翻看起以前偷偷攒下来的相册,翻到那张表白的截图时弯了弯唇,以后都不用偷偷攒了,可以大大方方的拍,说不定还能磨着游轻言穿些有趣的衣服给自己看,焦躁感慢慢的就消退了下去,傻乐着笑出了声来。
“那边的同学,啊,钟鸣同学是吧,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钟鸣磨蹭着站了起来,秦云飞小声的提醒:“知觉恒常性”
钟鸣:???
猪精很长情?
眼看老师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周围看戏的视线越发明显,钟鸣硬着头皮开口:“问题是什么?”
全场轰然大笑,大多数人笑得那可真是快活极了。
教普通心理学的是个年轻老师,看着也就二三十,脸上总是笑眯眯的,闻言也没有责怪钟鸣什么,反而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刚刚干什么呢?”
“年轻人,有对象是好事,要懂得节制啊”
她摆摆手让钟鸣坐下,接着就继续讲课去了,钟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直到下课也没能缓过来,秦云飞同涂染对视了一眼,前者伸手去拉钟鸣的袖子。
“钟鸣我觉得你状态不太。”
“钟鸣,是吧?”
秦云飞的话被不速之客打断,钟鸣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的人,但好像有些眼熟,不对,是非常眼熟。
这不就是早上那个撞了自己的人么?
她正在气头上,开口冷淡之极:“有事说,没事滚。”
“啧啧。”
来人一边咂舌一边用相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上下打量起钟鸣来,双手抱在胸口,语气盛气凌人:“喂,那个消息是假的吧,我才不相信轻言学姐会喜欢你这种人呢。”
“我这种人?”钟鸣咀嚼着这句话:“我这种人,又是哪种人呢?”
“只会说些花言巧语的人。”来人理直气壮的回答:“实际上没有半点责任意识,连上课集中注意力也做不到。”
“花言巧语,呵”钟鸣笑了笑,这好像激怒了对方,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钟鸣:“你要是真的对学姐有半点喜欢,就收起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像你这样的,对,就是你,浮夸又缺乏自控力,只会给学姐添乱而已。”
一旁的秦云飞有些听不下去,站起身来就想帮钟鸣说话,却被涂染拦了下来,她冲着钟鸣的方向努努嘴,示意秦云飞静观其变,周围也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半是出于好奇半是想看看钟鸣会怎么回应,游轻言在长青的人望实在太高,高到任何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会被质疑,更不要说只是一个一年级的新生了。
钟鸣稳当的坐在座位上,这些话好像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只有涂染看见了她藏在桌肚里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显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她有些担忧,钟鸣是怎样的性子她很清楚,可她又没有办法去规劝。
“有意思,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不会给她添乱?”钟鸣异乎寻常的冷静。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某种程度上也是赞同这些人的质疑的,虽然这些质疑让她暴跳如雷,可本质上,可核心上那是没有问题的,什么样的人能站在她身边?帮助她,保护她?自己可以么?
来人显然被她异乎寻常的反应和提问给问住了,什么样的人?要是有这么个人哪还轮的到你!
“不管是什么样,总之不是你这样。”
“是么?”钟鸣撇了撇嘴,抬起头来看他,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语气带上几分嘲讽。
“那你看清楚了,她就喜欢我这样的。”
她晃了晃手机,解锁的屏幕上正是那一张表白的截图,白底黑字分外清楚,钟鸣滑到通讯录的界面,指着上面的名字:“要我当场给她打个电话么?”
那人气得脸都绿了:“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
钟鸣嗤笑一声:“我就是很了不起啊,我家轻言喜欢我又不喜欢你。”
“现在跑来这里质问我,早时候干嘛去了?”
她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起来,想到游轻言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确定的时候脸上藏着期待的平静,他们都想错了,以为那个人站得那么高,就真的和神一样,什么都不需要。
那她觉得难过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还是,只有那样的人不被允许有难过的时候呢?
“别从我身上找优越感了,你比我强一百倍,她也不喜欢你啊。”
钟鸣站了起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相信这个人也没什么坏的心思,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别的也不应该有人能做到而已,这算不上坏,只不过是软弱的逃避。
“我很好奇的是怎么在我入学之前,没见你们有什么动静。”
“从结果而言给了我可乘之机的,不就是你们这些家伙么?”
她嗤笑了一声:“真有趣,现在竟然有勇气来质问我了,喂,我才是那个敢去陪着她的人好不好?”
你们拿她当神,可我知道她还是个人,会痛苦会难过,伤心的时候也需要人陪。
她一边说一边步步逼近了过去,言语总有这样的能力,谁的气势站到了上风,谁就能获得胜利,说得钟鸣都快忘了自己对自己有过的怀疑,至少她是现在陪着她的那个人不是么?这就足够了。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钟鸣一巴掌拍到了那个人脑袋上:“你们这些眼看着有人成功了才敢出来说话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不就是既害怕自己做不到又眼红真有人能做到么?”
“真是差劲透了。”
她竖了个中指。
对待情敌这种生物,就应该像寒冬般凛冽无情,什么玩意,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追不着她家主席就觉得是自己花言巧语哄骗,也不想想游轻言哪里是能被哄骗的人,,她不喜欢的,一眼都不会多看。
那人给她气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活像开了个染料坊,有心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恨恨的瞪了钟鸣一眼,钟鸣才不管他呢,自己是有些地方还不够,她承认这一点,但是唯有喜欢的心情她有自信说不会输给任何人。
已经离不开了啊,只是几节课的时间不见而已,思念就开始嚎叫。
听课也听不下去,钟鸣索性拿出了电脑开始做思维导图,生活被分为两个部分,必要完成的事物和自由支配的时间,课业属于必要的东西,那些是她以后赖以生存的技能,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到身体的锻炼,业余爱好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她把自己的时间也排得满满当当,好像这样就能更接近对方一点。
想说你等我,我一定会追上来,无论你已经走了多远的距离。
在这一条长路上,只要你在前方,多远的距离,我都会追逐着你的足迹直到末日,直到世界的湮灭,直到我来到你的身旁。
秦云飞三人发现钟鸣变本加厉的开始了她的学习计划。
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和锻炼,上课的时候也显得神采奕奕,几乎没有瞌睡的时候,保温杯里的咖啡不断的更换着品种,夜里也只是带着耳机不断的学习着应该要掌握的东西。
钟鸣的作息开始和另外三人渐渐的隔离开,周内她早出晚归,只有上课的时候会见到,周末就更是跑得不见踪影,天天的腻在游轻言身边,要不是还有辩论队同篮球队的训练,这人简直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整个十一月份她都这么忙碌着,就好像有人在后面拿着鞭子追赶她似的。
“阿鸣?”
游轻言担忧的看着对面坐着都能睡着的人,话语里的心疼清晰可见。
“睡一会吧。”
钟鸣咧开嘴笑了笑:“不用啦,我还有几篇分析没看完。”
她说的分析是指自己买的案例,对于大一的学生这似乎有些早了,毕竟她们还不懂各流派之间最精髓的部分,但作为消遣读物还算不错,游轻言也就推荐给了钟鸣,谁知道这人直接当成了课本在学。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从精神分析流派开始,行为主义,认知流派,人本流派和超个体心理学各执一词,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看,精神分析学派觉得大部分问题都能在潜意识有所体现,所以他们解释梦境,解释无意识行为,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对不对呢?行为主义相比较而言就很清晰了,巴普洛夫对狗的实验证明了习惯的养成和可更改性,我觉得这一点用在人身上也很恰当,长期的条件反射培养,就好像我们以前考试导致了大家习惯于背书一样可是认知感觉也很有道理,ab模型嘛,重点是人对事件的认知为什么心理学有这么多流派啊?学起来好麻烦的。”
游轻言笑了笑:“这些现在对你而言还太早了,你应该先理解心理学的本质,我记得这学期你们上心理学史,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抛弃现象,一旦如此,理论也就没有支撑它的东西了。”
钟鸣瘪了瘪嘴:“可我想早点理解啊。”
她整个人往后一躺,懒懒散散的样子,其实却紧绷得不行,游轻言看得好笑,伸手去挠她的痒。
钟鸣特别怕痒,尤其是怕有人挠她咯吱窝,游轻言这一下惊得她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索性就以攻为守,两个人在图书馆的沙发上闹成一团,最后还是钟鸣站了上风,把人牢牢的压在身下。
游轻言微微的喘着气,脸上的色泽红润了许多,秀色可餐,看得钟鸣眼神幽暗,她忍不住俯下身去,近得不行的距离,呼吸交缠,感觉到游轻言推了推她,却又不是那么坚决的力道。
“别闹。”
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半推半就的意思。
“不闹,我就想抱抱你。”钟鸣支起了身子,让游轻言能坐起来,她把人整个圈在自己怀里,抱得很紧。
游轻言反手抱住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钟鸣的背脊:“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鸣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