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卢贞孝把疲惫不堪的彭世宏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向他转述了公安局对耿忠林死亡案的初步定性：他杀。

彭世宏很惊讶，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信公安的结论：“耿忠林对谁都那么好，他那么本分的人，啥人会杀他呀？”

“这是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耿忠林是替你死的。”卢贞孝没法回答彭世宏的问题，直接告诉了他原因。

“什么？”犹如睛天霹雳，彭世宏盯着卢贞孝，惊鄂地合不拢嘴。

卢贞孝详细解释道：“公安从屋顶面上发现了油泥。这种油泥有过筛的细泥粉和食用油调合，非常腻滑而又不容易风干，被事先涂抹在进入维修队工作面损毁屋面必须经过的脚手架木跳板上。在正常的情况下，每天第一个攀上屋顶的人应该是你。因此，大宏，可以确定你是这起谋杀案的谋杀目标。”

彭世宏心情沉重，头皮发麻。理智告诉他，公安局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不是厚道的耿忠林执意替他做班前检查，昨天躺在水泥地上的那个人就是他彭世宏了。

为啥有人要杀他？是因为他的上访吗？或者是杭宁康又一次为他弟弟杭永康复仇来了？卷缩在椅子里，彭世宏不停地向自己提问，不停地假设着答案。脑海恐惧而又不停地搜寻着杀手动机。

卢贞孝在打电话，偶尔还会压住话筒和彭世宏说句什么话。但是，彭世宏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卢贞孝电话打完了，放下话筒，坐在办公椅上，默默地注视着彭世宏。

卢贞孝在水亭村工作了六年，与彭世宏非常熟识。那时候，彭世宏吃穿不愁，整天乐呵呵的，从来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但是，他们已经分别五年。五年来彭世宏已经过上海滩腥风血雨洗礼，岁月已经抽走了纯真和无邪。现在，迷糊犯困的他似乎被他卢贞孝刚才的话惊着了，眼窝干涩、口干舌燥，呆呆地坐着，似乎没有意识到卢贞孝的存在。这让卢贞孝心中隐隐不安。

其实，彭世宏脑海里翻腾的也是卢贞孝。五年里，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卢贞孝还是他熟知的那个大哥吗？五年了，卢贞孝还杀了他父亲，这说明他不是一个吃斋念佛的人。这次暗算，不会与卢贞孝无关吧？彭世宏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

“大宏！大宏！”卢贞孝招呼起走神的彭世宏。

彭世宏终于把视线凝聚到卢贞孝身上：“卢代表，你说什么？”

“等一会儿，公安局的同志会过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卢贞孝起身，为彭世宏倒了一杯水：“你不要有啥顾虑。好好回想一下在你身边发生过什么事情，可疑的、你得罪过的、或者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彭世宏依然是一脸的茫然。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把到上海以后遇到凶险都告诉公安吗？那会涉及到青帮、涉及到二伯彭必德还有吕娟！他们会相信他彭世宏吗？不会站在杭头帮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