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卫成交代，他接到潜伏组唤醒他的暗号后按时与联络员在徐汇教堂见了面。他的任务是窃一辆车，在星期五晚上守候在华兴里弄堂口外，伺机驾车撞死目标。联络员给了一张目标照片。他告诉邱卫成，目标叫彭向阳，是党国的逆子，他卖身求荣，为了向共产党表忠心，不惜出卖自己亲生父亲党国精英彭必智，不除天理难容，必须杀一儆百。

邱卫成领受任务后感觉很轻松，就是驾车撞一个人而已，任务难度不大。事毕他就可以离开上海，用着每天担惊受怕了。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在看彭向阳的照片，把他印在了脑子里。随后，他按照行动要求，在星期五那天窃了单位里的嘎斯车，然后一直耐心地候在华兴里外的马路上。他看着彭向阳进了华兴里，又候着他在繁星的黑夜再次出现，然后开车冲向了他……

也就是说，彭向阳遇袭与耿忠林案没有牵涉，是一起反革命特务的报复杀人行动。

所以，他不认识朱氏，更不知道拐杖的事。

整个旁听过程石仲平很平静，没有一丝的释然。

彭世宏也一直沉默。他明白，这儿他没有说话的权利。

李忠义他们结束审讯后过来和他们会合。

石仲平疑惑地道：“邱卫成自潜伏以来，一直没有被唤醒，应该说是一名成功的潜伏者。但是，为了杀彭向阳，他暴露了。也就是说，特务们认为，为了捍卫他们所谓的道义，抛出一个潜伏者换取彭向阳的命是值得的。你认为这样的解释合理吗？”

李忠义有自己的逻辑分析：“从社会影响角度看，在大力镇压反革命的形势下，出现这样的暗杀，应该是非常疯狂的对镇压反革命运动的反扑。”

“如果考虑社会影响，不应该采用如此低调的谋害手法，海外电台、报纸这些舆论也会有所介入。不会象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换个角度，邱卫成的任务是为了掩护什么人呢？这个人的价值或许比邱卫成重要多了，他们也会打着道义的旗号去这么做。当然，前提是彭向阳必定危及到了某个人。”石仲平怀有疑问：“这个假设是以彭向阳被害死的为前提的。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活着。既然活着，或许是大义灭亲之后的推波助澜，用特务的嘴告诉我们，彭向阳是特务的敌人。那么，这就和耿忠林案扯上了关系，因为他是耿忠林案的嫌疑人，特务的敌人不就是我们吗？他是在为彭向阳洗白！”

彭世宏心悸了。

“那邱卫成的暗杀岂不是一场表演了？”李忠义疑惑了，看了一眼彭世宏。

“就是表演，而且是双簧。”石仲平很肯定。

“可是，看邱卫成的德性，他不具备表演特长。”李忠义不屑邱卫成为人，言语间霍然醒悟：“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被甩出来配合实施苦肉计的角色！那么，彭向阳也一定是特务了，而且是比邱卫成重要得多的特务。”

石仲平很淡然：“现在只是分析，毕竟邱卫成接到的命令是撞死彭向阳。真相究竟怎么样，要靠调查结果来印证。但是，不管怎么样，彭向阳是针对彭家系列谋杀案最大的嫌疑人。对他的侦查绝不能放松。”

李忠义兴奋了：“明白。”

逮住了作案人，物证、口供齐全，彭向阳被撞案告破。

但是，邱卫成所说的联络员和他的上级却无法逮捕归案。因为邱卫成只有单向接受上司命令的渠道，无法主动联络上司。线索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