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啊?”他问道。
“同志,我跑肚子,你能让我先用吗?”是一个急吼吼的中年人声音。
“哎呀,很抱歉,我也是吃坏了,正拉肚子呐。”他装着有气无力的声音回道。
他像是在跺着脚转圈子。
好在隔壁某个隔间有位子了,只听到“碰”的一下重重关门声,外面平息了。
到九点二十的时候,彭世宏出了厕所间。站在站台的立柱后面观察起站台情况。没有几个旅客还在站台上。
列车员已经站在车厢门口准备关门了,有列车员叫嚷着:“上车了上车了,马上发车了!”
稍后,列车员开始收踏板,立刻,彭世宏从列车员身边登上了列车,往他的车厢走去……
列车呜叫着启动了,车站快速地往后倒去。
储珍珍没有买到卧铺票,是座席,而且是倒坐向的,靠过道。不过彭世宏还是很满意的,好歹还有个座,比起那些站着的,他是幸运的。找到座位后,彭世宏从包里拿出搪瓷杯,把包塞到行李架上。然后倒了一杯热水。他口渴的很,那些包子他是干吞下去的。
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观察起邻座的人。思忖起自己对外的职业……
但是没有人对他有兴趣,自顾不暇地忙着安置各自的行李,过了一会也就疲惫地入座、安静下来,毕竟已经很晚了,车厢里的灯也换成了廊灯。
他也打起瞌睡,就在这时候,列车员出现了,打着手电筒挨个检查起乘客火车票……
夜深了,火车上的灯也熄灭了,彭世宏歪斜地坐在座位上,想分析一下在香港与彭必德相处的日子所得到信息。但是,注意力就是集中不起来,咣咣的车轮声中所想的都是储珍珍……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被人招呼醒。
迷糊地睁眼看,一个男人拿着茶缸、毛巾和牙刷正微笑着看着他。见他愣愣地摸不着北,他又说了一边:“抱歉,让一让。”
看着他背后敞亮的车窗,彭世宏忽然醒悟,天已经亮了。再看自己,腿歪斜着伸在对面的座位下,挡住了过道。于是赶忙起身给他让道。自己也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拿出毛巾和牙刷等去了盥洗室。
盥洗室人很多,洗漱要排队等候。彭世宏默默地排在队伍后面。那个邻座排在他前面几个位置,比他先洗漱。那人转头看到他,向他招手,示意他到他身边去。彭世宏摇摇头,朝他笑了一下。火车上空间有限,虽然悠闲,却也无处可去,将排队作为一种消遣倒也不错,不急着洗漱。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他这是在向自己套近乎呐。他是什么人?
他在刷牙,完了漱口时脸朝上哈哈哈地哈水,然后哈的一下喷吐在水槽里,漱口水溅的到处都是。他也不管别人翻白眼珠子,把毛巾淋湿透然后伸头呼喇地洗起脸,然后绞干毛巾使劲擦脸。彭世宏看了心里暗暗发笑:这是习惯在水井边洗漱的人常有的动作。但是,农村人不刷牙,刷牙的只能是部队或政府工作人员。彭世宏判断,他应该是个公安人员。
那么,他的任务应该是跟着他彭世宏去上海去的。看来广州公安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上海公安,留了后手。彭世宏心里没有了一点的慌乱,相反倒是有了一点欣慰,有作伴的了。
列车要运行34个小时左右,过两个夜晚,这是第一个夜晚。算时间,到上海应该是早晨。
洗漱完回到座位,把毛巾挂在车窗边的钩子上,把牙刷和牙膏塞进袋子里,从热水瓶里往搪瓷杯里倒了半杯开水。看着窗外转瞬消逝的风光,喝起白开水。
他也在喝,和彭世宏一样看着窗外,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彭世宏的茶缸:“喝白开水啊?忘带茶叶了吗?我这儿有,要吗?”
“我习惯白开水。谢谢了。”
“浙江人吧?”他看着彭世宏,嘴角咧了一个笑涡:“蒋介石也不喝茶水。你们都是一个秉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