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拿了蜜饯来,见傅欢颜搁着药碗不动,不由催促说:“姑娘快趁热喝了吧,凉了药性就散了。”
傅欢颜拿起汤匙拨了拨碗底,里头只有一些碎沫子,除非深谙其道,才可能从这药汤中分辨出所用的药材。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此时已经入了冬,院子里有些萧瑟,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今天是谁煎的药?”她口中问着话,心里有三个小人在打架,嫌疑最大的自然是玉宁郡主,而傅明珠一直对她虎视眈眈也不能排除,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不愿想的。
石榴脱口就回了:“是奴婢煎的药,没煎好吗?”
傅欢颜见她神情坦然,想了想又说:“那你中途离开过吗?”
石榴终于觉出不对来,连忙问道:“姑娘可是觉得这药不对?可是奴婢一直守着……”说到这她迟疑了一下,想了想又摇起了头,“中途柴火不够,奴婢去门口搬了一些,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哦?”傅欢颜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药碗轻轻一拨,顷刻间里面的汤水便淌了一桌。
“姑娘”石榴见状连忙拿了干布擦拭,脸上不安地说,“是不是药不对,姑娘倒是说句话啊!”
傅欢颜摇了摇头,指着打翻的药碗说:“我不小心洒了,等下你再去煎一碗,我也跟着学一学。”
“啊?”石榴一脸的诧异。
傅欢颜催促了一句,就先出了房门。
各房为了方便,都在自家院里弄了个小厨房,平日里想要打牙祭,都可以在小厨房动手,当然花用也是自己来。
傅欢颜来到厨房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角落里就是给她煎药用的炉子,她打开上面的药罐看了看,里面已经空了。
“咦,是谁给我洗好了?”石榴惊讶地说了一句,不放心又用清水过了一遍,这才拿出新的药包,准备把药材放进去。
傅欢颜伸手拿过药包,问道:“这些都是昨日配的么?”说话间她把药材上下翻了翻,有几味药她认得,正是玉宁郡主送来的。
石榴点点头说:“大夫给配了半个月的量,剩下的都在小库房里放着。”
“哦,那你把它煎了吧,再把库房的钥匙给我。”傅欢颜从石榴手中接过钥匙,径直去了小库房,这是隔出来的小半间屋子,专门放一些常用又不宜放在外头的物品。
东西很好找,靠门口的橱柜里就是,傅欢颜数了一下,还剩下十二包,她随意挑了一包打开,仔细分辨了里头药材的种类,和方才那一包没什么区别。
就在她准备放回去的时候,她心思一动,又将药包打开看了看。
如果她没有记错,有的药长得很像,但药性截然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救人还是害人,往往只需要一点点“意外”。
十二包药全被她拆了,倘若不是她存心“找茬”,根本不会发现里头的异样。
“姑娘怎么在这里?啊,这是怎么了!”红杏惊讶地看着摊了一地的药包,欲言又止地看着傅欢颜。
傅欢颜拍了拍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小库房。
最有嫌疑的人反倒没了嫌疑,傅欢颜此刻的心情非常微妙,她回到屋子里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出神地想着上辈子的事,一边等着有人来给她一个解释。
…………
“颜儿,你去小库房做什么,红杏说你把药包弄得一团乱,是这样吗?”瞿氏闻讯而来,皱着眉头问道。
傅欢颜有些恍惚地回过了神,过了片刻才摇摇头说:“我没把药包弄乱,只是打开来瞧了一眼,没想到竟发现了好东西。”说着她把手伸出,向上一摊,手心里躺着两片药材,看起来一模一样。
瞿氏盯着她的手心看了好一会,半晌才道:“这不是昨日玉宁郡主送来的药材吗,你拿它做什么?”
傅欢颜平静地回道:“娘也瞧不出来么?咱们家里进了贼,把我的药给换了。”
“你说什么!”瞿氏惊得帕子都掉了,她上前一步拿过傅欢颜手里的药,仔细比对了半天,却仍旧看不出异样,“到底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