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过去一个经济较为发达的国家,现在则是世界经济联合的参与国之一。
由于日本距人类革新联盟很近,在两个联合、或者说、两个大国集团的政治博弈中,日本逐步演变成较寻常参与国更加“独立”的经济特区。
独立不代表不受控,更不代表自由与自主,反而更可能是位于支配的两方妥协的结果。
于是其文化也趋向于世界范围内的融合,从有关居民的取名中也可窥见,
譬如丽莎九条,九条是个日本传统姓氏,丽莎则是广泛被使用的字母名。
再譬如绢江克罗斯洛德,绢江富有东亚文化圈的表意文字之美,读着就可以想象丝绸般的江水缓缓地、庄严地流过天际。克罗斯洛德则全然是欧美字母文字的俨然。
这时的绢江略带担忧地看着窗外。
今天,不幸地,是个雨水潺潺的时节,不适合人的出行。
水急打万物的声音,有的人听来悦耳如雅乐,有的人听来悲戚如泪诉。
“姐姐,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个平凡的家里,一个平凡的叫做沙慈的男孩略带不安地问。
父亲多日未归,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经常的事情了。自从妻子死后,那个男人就更倾向于记者的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并未疏忽他的家庭。从前他工作在外,每天也都会发回简讯
但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杳无音讯。
绢江不知何解,现在早就过了预定归家的日子。今天是姐弟的假期,本是预定一起看电影的时节。
她尝试询问过父亲的同事,但那些人都在电话那头茫然地说不清楚。接着,那些人会仿佛意识到什么,语气怪异起来,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面对沙慈,绢江按捺住脑海翻腾的思绪,才动着嘴唇想要回答,突然门铃响了。
是父亲回来了吗?但怎么没有电话呢?
门外,面色冷肃的警察和她有点面熟的远亲站在门口。
“请问是绢江克罗斯洛德小姐吗?”
“是的,请问……?”
她有些胆怯地回答道,她总觉得眼前人的眼神不对。
沙慈一溜儿跑来,才要叫出声,又发现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只失望而怕生地呆在姐姐身后,探出半个头来。
“这位就是沙慈克罗斯洛德吧。”那人和绢江、沙慈的远亲确认了一下,露出和蔼的表情来,说,“你们好,不用紧张,我是负责这一带的民警。是这样子的,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知克罗斯洛德先生的家属。”
“那先生,请屋里坐慢慢说吧。”
这个温柔的女孩提议道。
“不用。”
雨色那个男人摇了摇头,径直开始说起一个已然发生的事实。
然后绢江就明白了,她觉得怪异的那种眼神是什么。她看腻那些荧屏上的悲剧后,也常会露出类似的眼神。
不是别的,正是对苦难的麻木以及无动于衷。
于是一个像是荧屏里才会发生的故事落到这对姐弟的身上。平凡并不意味着与一切苦难或幸运无缘。
顺着声音,雨水从天上流到地上、直至地狱。
“不可能。爸爸怎么会……?”
越是听,越是疯狂。激烈的情感一下子把所有的理性打倒,最终人只顺应着本能抗拒全部的现实。
入狱并在当天就死在监狱里,这是否太过急躁?
她眼前的大人却很有兴致地想着。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可他早已见惯这一切。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他更不准备探求其后的真相。只需要按照公事流程好好地做完他的任务流程就足够了。
至于眼前的这对失去最后至亲的姐弟又能如何呢?
也只不过像是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凡人一样只能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而真相、以及揭露真相,并不在这个范畴内。即使他们能做到,也与我无关。
同情?
这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世上的苦难太多。倘若由于这小小的苦难就触动,他想,那也太幼稚而矫情了。
即使同情,又可以做什么?安慰几句吗?出于人之常情与更重要的名声,他也会去做的。
于是他强作出同悲的样子,说:
“请节哀。因为手续没有做完的时候,就出了意外。绢江、还有沙慈,两位,还需要你们直系亲属确认一下死者是否就是克罗斯洛德先生。”
一丝希望的前往,两人确认世界上并不存在奇迹与错误。
跳跃的水滴从脚底消失,当雨停止的时候,两人茫然不知所归。
杀死一个人,乃是世界上最困难也是最简单的事情。
“利冯兹,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太过残忍无道?太不尊重生命?对于变革者所受到的的教育,人是很珍贵的存在吧?”
因为被窥视,所以就处理,这样做是否太过轻佻?
等王家来客走后,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又想要倾诉自己的心以获取认同和支持吗?真是脆弱。
利冯兹内心猜意,表面不动声色地答:
“在伊奥利亚计划的尺度上,个体的生命只不过是一瞬,唯要以国家、团体、民族、人种来度量。”
科纳听罢,发出一连串笑声。
“哈哈哈,确实如此。大多数人只不过是沉默的第三者与乌合之众,要么随流、要么不发表意见的沉默,终究做不到什么,不能独立、更不能自主。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独立的个体,只懂得沉默的生活,渴求却无法实行自己的渴求……这就是这个世界腐败的真相。一旦给他们自由的权力,他们立刻就疯狂起来,原本的理性与素质全都消失不见。只能被支配的羔羊即使飞天、又如何能与搏击长空的雄鹰相比?
唯有英雄、唯有超人、唯有权力的意志,将这沉默的乌合之众们全部凝结、然后征服他们、统治他们并引领他们,形成团体、形成国家、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方宣告霸权的开始。”
“利益共同体吗?”
利冯兹漫不经心地应和道。
“这世上存在那么一种观点,那就是群体共同的利益造就了个人的领袖。但要我看,只是那些人太过平凡。”
科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精致的杯子后,又继续:
“个人正是能成为利益与权力本身的!那就是权威、也就是神!世俗领袖与宗教领袖,从物质到精神全部的征服与支配,这就是权力的终极,世界最为稳定的姿态。所有被教会的反抗、会把那反抗本身也反抗。但所有被支配的稳定都会助推稳定本身。
所有矛盾都将在最为俨然的秩序中消失,个人的概念也将成为权力的一部分而消失!这样,人类就将统一为一!”
唯有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变革者面前、也唯有在他看来发自内心认同他的利冯兹面前,他才能够畅言其心。
终有一天,我将会说服你一起篡改伊奥利亚的计划。
人生得一知己,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
科纳想道。
你真是我的天使,来到这人间。
平静的明亮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杂质,安然地看待一切,平静的变革者为他斟满了酒。
愚不可及。
深红的醇酒在透明的杯中摇晃,科纳看了眼终端,又言:
“rus已经离开了太空站,按照任务出击了。天人与aiser,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因缘。利用民营军事公司,真的不会对天人的计划有所影响吗?”
在科纳开始的规划之中,天人的存在仍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搅起国际局势,威逼世界,这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的情况则出人意料。
aiser,方面提供的说法是在历史上天人的分流,这让科纳很感兴趣。
rus,位于莫拉利亚共和国,一个民营军事企业,与aiser原来的性质私人军事与安全公司相同。借协助者的手,天人雇佣了rus来作为第一波对aiser舰队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