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悟瞳仁一缩,反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过去。金蝉子亦站起身,微微向后撤步。那桌子连带着上面的残羹碗碟一同飞了出去,直奔着掌柜和身后之人。
那为首的掌柜本就在玄悟面前,见其突然出手,冷冷一笑,伸手去挡。他那原本挂着腐肉的双手一下子穿透了桌面,向两边用力拉扯,那桌子便登时变得四分五裂,而那手上的血肉亦被剐蹭下去了不少,只剩下森森白骨。此时那掌柜已然知晓这二人并非凡人,定然是修了些许法力。情急之下,只想尽快吸食了二人的魂魄。他面容扭曲,双眼爆出,脸上所剩无几的面皮已然脱落殆尽,只剩血肉模糊的骨骼,喉中发出嘶嘶之声,似是狂风刮过树林发出了骇然声响,道:“你等既然自称佛门之人,普度众生亦是本分。索性就留下你们的血肉精元,去往地府,为自己念你的往生咒去罢。”
玄悟与金蝉子背对彼此,那些人已然得了号令一般个个疯狂而至,层层叠叠,将二人围在当中。金蝉子看情况不妙登时布下结界,将那些扑上来的人们挡在结界之外。
那些村民拖着已然破败不全的身体,顾不得拥挤碰撞,只一味地朝着二人而来,一拥而上,彼此身体相互摩擦。熟不知那些血肉模糊的肌理因腐坏的时间过久,已然糟烂不堪,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剐蹭,竟是在在这中争抢之中如同刮刑一般,将身上的肉片片擦落。转眼间,那些本来还有些模样的人们,渐渐的露出白骨,样子甚是骇人。
玄悟看着近在咫尺的具具白骨叫嚣嘶吼,嫌恶的皱皱眉,只觉得那股腐坏的臭味似乎隔着结界都能钻入自己的鼻中。那些骨架身上血肉翻飞,挂着破衣烂衫,发疯般的在结界之外张牙舞爪,恨不得将这层阻碍自己去路的结界撕开道口子。玄悟咬了咬牙,对金蝉子道:“你为何只是布下结界而不出手,你看他们的样子简直是要将你我生吞活剥。”
金蝉子微微皱眉,口中念着佛号。这些人原是无辜,命丧在一个妖物之手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在面临死亡之时无人相救,怀着极大的怨念留在了这世上,甚至还以为这村子还是原有的模样,所有人都自欺欺人般的维持着生前的样子生活。一旦看见了活生生的人,那些怨恨便被激发出来,致使这些冤魂恶念骤盛,以至于要夺人性命来发泄自身的怨恨之情。若是动手,那这些冤魂只能是落个魂魄散尽的下场,连重入六道的机会都没有。
玄悟见金蝉子不语,不知又在思索些何事,心下烦闷,又道:“现下该要如何,能否出手打死了了事?!”
金蝉子听出玄悟烦躁的情绪,否决道:“不可,他们既然成了游魂,就应该下往地府交于阎君。届时判官手中,生死簿上,或往生或入地狱,自有阎君定夺。若是将他们消魂散魄,便是扰乱了地府纲常。你我切不可贸然行事。”
玄悟听了金蝉子之语,更为焦躁。他抓了抓头发,郁闷道:“不能打亦不能杀,就这样被这群野鬼团团围着,真是憋闷至极。你我总不能待在这结界中一辈子。你亦听到方才那掌柜之言,要他们自愿去往地府,简直是无稽之谈!他们若是想往生,就不会留在在此处不肯离去。”
金蝉子微微思付片刻,低声道:“还有一个方法。”
玄悟此时已然没心思听何种沉长的解释,只耐着性子问道:“如何?”
金蝉子道:“招鬼差前来,将其押解回地府。”
玄悟已然颇为不耐,抬手幻出长棍,横在胸前,烦躁道:“大事尚未查出分毫,哪里能在此处与这些小鬼损耗时间。饶是不能伤其魂魄,但总要脱离此地。鬼差何时来收服这些恶鬼,便交由那十殿阎罗来费心思想法子罢!”
金蝉子微微侧头,解释道:“你我离开,若是再有人经过,免不了被分食的结果。那些鬼差何时能来上不可知,你我便好人做到底,了解了此事。至于那件事,左不过还有二郎神,当不会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