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有个无名村。那里大多数人家姓朱,所以又有人叫这里朱家村。
朱家村是个穷村子,但是也能吃饱穿暖。只是除了一日三餐,却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每一家都靠着几亩薄田,种些粮食蔬菜,除了自家的口粮,剩余的都要去百里之外的镇上去贩卖,换回些铜钱,置办家用。在家的妇女编一些竹篮竹筐,让男人拿到镇上一同卖了。年轻些的姑娘,有的会些刺绣功夫,便绣些手帕鞋垫,托人代卖,再拿回些好的料子,再绣些旁的。只是再好的绣工,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多攒些钱,为兄弟省下来,娶房媳妇。
几十户的人家,倒也过的平静。村长是个老好人,虽然年过耳顺之年,但是精神却好,硬朗的身体,像是笑呵呵的。他家里有个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十八,生的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家里的重活都要靠他。小儿子刚过垂髫,顽皮的很,却也懂事,总是帮着哥哥做活计。女儿十五,虽不甚美,却也清秀,绣工甚好,帕子总能在镇上卖个好价钱。
两年前,这里来了一对夫妻。在这里落了脚。那女人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虽是粗布衣衫,木簪挽发,却还是难掩美艳容貌。夫妇俩在村子里偏僻住处盖了一间茅屋,房前小院里中了些青菜萝卜。女人的绣工手艺很好,用卖帕子的钱买了两只母鸡,每天都会下两个鸡蛋。女人将鸡蛋抄了菜,跟自家的丈夫一起吃。
说起这家的男人,村里的人都会忍不住叹一声造孽。本来是个身形挺拔,眉眼俊朗的人,奈何是个愚笨。虽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却是与一个垂髫小儿一般无二。这家娘子花容月貌,不知为何会领着这样一个男人在这里清苦度日。若是到了那镇子上,定是会嫁个中等人家,也不必这般苦守着一个痴人,做着繁重的活计,靠几个铜板度日。
村里的人心善,夫妇俩搬来的时候见他二人可怜,都出力相助。这间茅屋房子,就是村长家的大儿子给帮着盖起来的。女人又爱笑性子好,偶尔赚的钱多了,就会在镇子上买些果子糖块,分给村里的孩子大人。听说这女人还懂些医术,若是谁家有个小病痛,她给看了,也不花钱,往往是采些草药就好了,倒是省的花冤枉钱去镇子上请大夫。小村子穷,一直都没有个懂医术的,这下子有了她在,大家心里都有了底,走动也越发的热络起来。
村长的大儿子叫大顺,今天从镇子上回来,将砍得柴卖了几个铜板。回来的早,进了门就喊着爹娘,抄起水瓢,舀了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浸湿了布卦,惹得他娘笑着骂了几句,又不禁的为儿子顺了顺背。大顺嘿嘿的笑了几声,抬手抹了抹脸,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哥哥!哥哥!”
小儿子小福蹦蹦哒哒的跑过来,献宝似的交握着两个小手,高高举起,笑着道:“小玉姐又给我糖果了!”
朱顺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他娘倒是沉了脸色,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低声道:“怎么又去你小玉姐家要糖了,不知道小玉姐要照顾人,还去添乱!”
小福揉揉额头,不满的撅起嘴。他才没有要,是小玉姐主动给他的!
大顺笑呵呵的拢了拢弟弟,对着娘道:“没事,娘,小玉姑娘人好,惦记着弟弟。等一会儿我上山砍些柴送过去,省的她一个姑娘家上山,怪危险的。”
大顺娘又哪里是真的怪自己的小儿子,听见大儿子的话,不由的叹了口气,望着远处,叹息道:“哎,真是作孽哟,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跟了一个……撑着一个家,什么都得自己干,可苦了她了。”大顺娘摸了摸大儿子的头,语重心长道:“顺子啊,以后多帮衬着些,一个姑娘家,总是有诸多不易。”
大顺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胸脯,点头道:“娘放心,我有的是力气,什么重活粗活都能干!”
大顺娘笑着点点头,心思却又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姑娘。
此时的那位小玉姑娘正在忙着生火做饭,两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的做菜煮饭,不似之前那般手忙脚乱。她弯着腰,将锅里的粥慢慢搅动,又蹲下身,添了几根柴草。不一会儿,饭菜就都做好,散发出香气。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摆好,这才洗了手,对着一直蹲在菜园里的男人喊了声,“忘尘,吃饭啦。”
蹲在园子里的男人听罢,扭过头,俊朗的五官露出会心的笑容。伸手冲着娘子挥了挥,觉得不够,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同时挥了挥。口中高兴的叫道:“小玉,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