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下学归来的小姐缓缓驶进了红墙院落,在门旁蹲着的百无聊赖的小厮一眼瞅见,赶忙站起来飞跑去通报自家老爷,一整个处于休眠状的府邸瞬间活跃起来了,该端盘子的端盘子,该上菜的上菜,该抹桌子的抹桌子,玉笑将绣了一半的手帕搁在竹篾里,从凳子上站起身,大步向院门口赶去。
“女儿给爹爹请安!”夏白露笑着福了一福便起身凑到自家爹爹身边挨着坐下。
“你这丫头,还真给爹长脸!”夏炳申笑的仿佛胡子都舒坦。
“自然是托了爹爹的鸿福,您看,这才一日不见,您越发红光满面了。”夏白露心底高兴,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哈哈哈哈”,夏炳申大笑起来,“你呀…”,转头吩咐岑叔道,“老岑,把那东西拿上来吧!”
“是,老爷!”正说着,岑叔抬手,两个小厮捧着一个大漆盒置于案上,漆盒二尺见方,有一尺来厚。
“这是什么啊?爹”,夏白露只道是自家爹爹送给自己的礼物,这么大一个漆盒,装的是什么啊?莫不是折叠的屏风?翡翠圆白菜什么的?
“你自己打开看看”,夏老爹神秘兮兮看着自家闺女,一脸老顽童的模样。
夏白露上前掀开漆盒顶盖,只见里面是折铺整齐的足有一尺厚的白色宣纸,如此多的宣纸夏白露还是第一次见,“爹,您这…”,夏白露自然知道,这宣纸有多贵。
“今日听闻那黄家的一个黄毛丫头对你出言不逊?哼!我夏家的丫头岂能被别人小瞧了去!这些纸你拿去随便赠与他们用,看那黄毛丫头还敢对你如何!”夏老爹拈着胡子,面上尽是骄傲。
原来爹是在给自己打抱不平,心底更是一阵感动,简直比亲爹还亲,夏白露眼眶微微一红,她何德何能让爹爹如此疼爱,这陌生的地方,自己又找到了一个疼爱自己的爹爹,“爹,您真好…”夏白露抱着夏老爹,眼中有泪渗入衣服中,她小声道,“跟我亲爹一样好…”
“哎呦,这说着说着怎么还哭了呢”,夏老爹宠溺的拍了拍伏在自己肩头抽泣的夏白露,“你这丫头…招的我都心里不好受…”
夏白露马上爬起来擦擦眼泪,笑道:“那我不哭了,爹你可别心里不好受啊!”
“咱们吃饭!”
“嗯,吃饭!”
岑叔看着两人其乐融融,心底一片温暖,自家老爷自发妻死后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不曾续弦,现下终于有了一个孝顺的闺女,真是老天开眼,老天保佑!
月黑风高,梆子敲过两声,寻常人家早已歇息了,一黑衣人伏于屋顶之上,一双眼睛紧盯向一家尚点着灯烛的人家。那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并一个才刚能下地的小孩。黑衣人跟着那男子已经五日了,男子一直在外做生意,现在才回家。
小孩伸着软糯的小手,拉着自家爹爹的衣服,女人慈祥的看着自家小儿子,男子则开心的哈哈大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是时候了,黑衣人飞身跃下屋顶,腿脚麻利的行至那三口之家的屋檐下,手肘重击,破开窗棂,翻窗而入,手起刀落砍下了男子的头颅,一时发生太过迅速,女子呆愣的抹了一把脸上喷到的血迹,刚要惊喊出声,黑衣人又是一刀,女子喉管被生生切分成了两半,声音立即哑然,小孩看到父母身亡,立时大哭不止,黑衣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看也不看一眼,一刀捅入,小孩应声倒地。
取被褥擦净了刀上的血迹,黑衣人小心翼翼取出男子的心脏,装入琉璃瓶中,此时心脏还在兀自跳动着。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黑衣人嘴角一挑,又顺着窗户翻了出去,踏过几个屋顶,消失在黑暗中。
这是这三年来发生的第六起杀人取心案,凶手杀人手法利落痛快,不带一丝血性,取一人心而灭全家命,此事传出让各郡县的百姓惶惶不安。而那几人偏又不是什么高官富商,只是一些毫无关联的农人商贩,更是让各县游激们摸不着头脑,只得夜夜加强巡视。
第二日一大早,岑叔帮着白露将厚厚一摞宣纸搬上了山,众人见到那么多干净细白的宣纸都大吃了一惊,不禁心中暗叹,白露真不愧是她那财力雄厚的老爹的掌上明珠,现下这宣纸一两银子才五抽,这么厚的宣纸在众人眼里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只见夏白露豪爽的大手一挥,道,“我爹爹请大家用宣纸,大家别客气啊!”
“哇!白露,你爹真豪气!”孟公威巴巴的凑过来砸吧嘴,“要是用这宣纸画画,指不定多漂亮呢!”,说着稀罕的摸了摸宣纸。
“多谢夏师妹和夏老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石广元有礼的一揖,也凑过来看。
“确是好纸,庶头一次见这许多纸张,当真是大开眼界!”徐元直称赞道。
“不如拿来做课后的感想书卷用。”诸葛亮已经开始想作何用处了。
“什么铜臭味的纸,我不用!”黄月英冷哼一声。
“怎么是铜臭味呢?月英师姐此言差矣!”夏白露赶忙道,“昔日蔡伦废了几多心力才发明了造纸术,这是我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体现,月英师姐说它有铜臭味,九泉之下的蔡伦怕不是都不得安息了。”
黄月英自知说不过她,便理也不理。
突然,听到先生的茅庐内传出男子大声的呵斥声,具体说什么谁也没听清,当下便探寻的相互看了看,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片刻后,白露道,“要不,去看看?”
“走走走,别是先生有什么事吧?”孟公威附和道,他也想去凑个热闹。
“先生未唤我等,擅自前去怕是不合礼数。”石广元想了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