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摸黑回到伯娘家,比昨天回来的时间,就晚得多了。她家里的人,早已吃过了晚饭。她自己的孩子,都已经上床睡觉。她们的住房里,是点着油灯的,房门也是虚掩着的。伯娘在屋内,听到我们回来的响动,就端着灯出来。
本来就数量不多的炭花,再分装在两个撮箕里,就显得更加稀少。在灯光的映照下,伯娘眼睛的焦点,一下就触及到了我们手里的撮箕。那撮箕里面所储存的,与她想象,数量差距极大的煤炭花,就已经激起了她满腔的怒火!
于是,她将油灯,放在过道的桌子上。气势汹汹的奔过来,把我们手上的撮箕,一手一个夺了过去。再把里面的炭花,并在姐姐的撮箕里,显然,就连姐姐的撮箕,都没装满。然后将两个撮箕,连同里面的炭花,摔到厨房的煤堆里。
此时,伯娘的怒气已经升到!她去自己的住房里,取出一块两尺多长,宽大厚实的楠竹篾块。将篾块握在手上,朝我们冲过来,不问青红皂白,恶狠狠地朝我们姐弟的身上,一阵乱打。一边打,一边嘴里不停的叫骂!她骂我们贪玩好耍,不好好做事。这么长时间,捡这么一点炭花回来,还不够换水喝!
在被打骂的过程中,我和姐姐虽然都各自抱着头,在地上乱窜,以躲避击打对肉体的伤害。姐姐不服气,仍然一边哭,一边和伯娘争辩!伯娘见姐姐不仅哭闹,还敢和她顶嘴,更加气急败坏!于是,将更多的篾快,击打在了姐姐的身上。从姐姐开始语言抗辩起,挨打所袭来的篾块,就很少击打在我的身上了。
打人骂人,也是一件很劳累的事情,伯娘也不例外。由于连续动作快,骂声高亢,急切中一阵下来,伯娘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遭到一顿暴打之后,我和姐姐在过道上,都蜷缩在靠院内一边的篾栏边,不停地抽泣。
伯娘虽然打累了,但仍不解气。她一边将桌上的灯端起来,往自己屋里走,一边骂:“老子叫你们多检点回来,你们要贪耍,要贪耍,老子就不给你们开饭!明天再只捡这点炭花回来,再不给你们饭吃,看你们饿得到几天!”
她进屋后,就将房门闩上,不多一会,灯也熄灭。我和姐姐,却仍蜷缩在,过道的篾栏边上。肌肤的疼痛,已经掩盖了饥饿对肌体的刺激,受到篾块击伤的部位,火辣地刺激着痛感神经。见伯娘已去睡觉,知道我们已挺过一关,我们相互搀扶,从地上起来。移动着沉重的身体,摸索进隔栏,依然将篾折门掩上。再各自爬到床上,忍着疼痛慢慢睡去。整个过程,我和姐姐都没有一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