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无数个春秋,在鬼门关闯过无数个轮回,大梦一场,却未曾醒来。耳边传来一道铁门坍塌碎裂声,女人痛哭呜咽声断断续续出现。只听一声喀嚓自耳膜穿过,身上束缚尽数散开,无骨的身子就这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散去的瞬间,她听到那声饱含惊慌失措担忧的天籁:“菡儿……”便死死睡了过去。
梅容宇见她眉眼间色彩黯淡,心中焦急暴躁。要不是当初她送的铜铃尚能在她生死存亡之际,利用秘术催动,从而带着他寻到这里,恐怕他就要失去她了。他还没见她心甘情愿欢喜于他,他还没见她说喜欢他,他还没见,她身穿大红嫁衣欣喜嫁给他。在这么多事情都还未做完之前,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去?他等待了这么多年,从那里追到这里这么多年,怎么甘心就这样放手?怎么能就这样放手?
她怎么能就这样离他而去?轻轻抱着她的身子,男子红衣张扬,冷冽着脸带着怀中的稀世珍宝往出口而去。路上挡路的东西皆在来时被他毁得干净。飞出床榻底部,他瞧了一眼满嘴是血,一身妖娆红衣虚弱无力瘫在地上的女子,眸子里是冲天破地的愤怒和厌恶,甚至还有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了她的冲动。
温柔的目光胶在怀中女子身上,明显的眼神转换却不过瞬间,似乎怀中的女子与生俱来就有一种魔力,每每一见到她,胸中难以抑制的愤怒,都能平静下来。他似是连看那躺在地下的人一眼都觉得多余,口中只是跋扈言语,“这次,你伤了她,我只是毁你一指。若有下次,你这条贱命,就不需要存在了。”
说完就抱着人离去,走时的背影都含着滔天的怒火和张扬。风中袭来浓厚的血腥味,红衣女子软倒在了地上,眉眼都是死亡悲伤,眼眶中是源源不断流动的血泪。他为了她,几乎一掌便要夺她性命,毁她一指。杀她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她也不得不明白,她这一命,还是因为他喜欢那人。还是因为那人,多么可笑,多么嘲讽。多年来都不过是她一颗心吊在别人身上,他或许连她是谁都不知。是人人惧怕羡慕的郡主又如何?是众人眼中皇帝宠溺纵容的侄女又如何?是天下五大美人之一容貌优胜于人又如何?
不察情深入骨,惊觉相思难撤,早知何必当初。是她一人的痴心,从一开始,就是她贪恋这份情,才执着于此,为了离他更近一些,为了自己的嫉妒占有,才会与花潆泓合谋算计霜儿。一个为了男人而背弃真心待自己朋友的人,活该得此下场。一切都是她自己作孽,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血泪混合着嘴边的残血,她沉沉陷入了黑暗。既无光亮,谈何醒来……
沉沉夜色中一辆马车奔走在路上。马车中倾城绝色男子温柔地抚上怀中容颜布了两道清晰恐怖血痕的女子,嘴角是山河动摇的瑰丽孤傲,眼角是撼动宇内的珍视爱护。女子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紧皱着眉头,似是进入了梦魇。
“菡儿,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这里的人都卑贱善谋,她们伤了你,我已经惩罚了该向你赔罪的人。至于那逃开了的,我就算倾尽梅逸殿所有暗中势力,也会抓住她,将她对你的伤害一寸寸偿还。害你之人,都该死。”
深夜寂静,只有马车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天色漆黑如墨,夜色沉沉昏暗。空气中飘荡着些微血腥寂寥,凄冷绝境中涅盘新生的是谁的心思陡转,念念不可深测。梅容宇无比细心地抱着身下的人,女子呼吸声时而平稳,时而紊乱。即便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给她诊了脉,即便已经给她喂了药,她还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她身上每布的一点伤痕,都一寸一寸割裂着他的心。前几日见到她还是一抹平静山水盛世美好的模样,可突然间,他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
不过几天之间,云沧上下都已经知道她已失踪的消息。各方人马纷纷来寻,却终是无果。云应宁将这俞临城内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她。从这点看来,那太子也是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