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的庭院里摆放了数十盆红色的山茶,一些娇硕的花苞上沾着晶莹的露水,似乎很快就要蓬勃绽放。皇帝和瑶箐坐在院中的雅座上,二人皆面挂欢喜的笑容,嫔妃们也围在四周莺啼燕鸣,侬侬言语。
蓉烟搀扶着产后的阿木尔走进院里,阿木尔的脸色有些焦黄,步履踏的也是微有虚浮。皇帝见她过来,忙迎上前慰问道:“你这才生产三日,身体还亏虚的很,不在屋里面好好休息,怎么也过来参加典仪?”
阿木尔温婉的笑道:“皇上,今日是纲儿“洗三朝”的日子,臣妾是他的额娘,怎么能够缺席呢?”
皇帝道:“皇后是乃奕纲的嫡母,亦可为你代劳啊。”
瑶箐笑吟吟地接话道:“皇上,亲疏有别,臣妾怎能代替生身母亲。静嫔顺利产下二阿哥,劳苦功高,您今日一定要好好赏她。”
皇帝面带欢喜之色,他谓阿木尔道:“皇后说的甚是,奕纲是朕登基之后第一个子嗣,实乃大清之国幸!你既为奕纲的生母,朕便赏你亲自替他洗浴吧。”
“静嫔为奕纲洗浴,那哀家该做些什么呢?皇上莫要忘了我这个祖母啊。”此言一出,四座皆起身行礼问安,梵暋扶着身着杏色紫罗织锦袷袍的太后走进庭院。
皇帝给太后打拱道:“儿臣恭请皇额娘圣安。”
太后的脸上满堆着慈爱的笑意:“皇帝,我们满家为子女洗三朝,历来都是由年长的宗妇亲自主持。哀家乃是先帝遗孀,二阿哥的皇祖母,理应操持典仪。”
阿木尔比较乖觉,虽然她很想给儿子盥洗去尘,但是若由皇太后亲自操持,定能搏得非凡的威望。她识趣的说道:“太后纡尊降贵,亲自赐福,实乃臣妾和纲儿的幸事,臣妾求之不得。皇上,不如这样吧,添盆的时候,由臣妾第一个为孩子送上福果,以表示我当额娘的心意。”
皇帝沉默片刻,点头道:“这样也行,既不拂逆皇额娘的慈心,也能表示出你的爱意。只是方才朕承诺的赏赐,不就得食言了。”
太后蔼然一笑:“皇上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哀家就代你赏静嫔一柄首饰,以示天家对她生养之功的嘉奖。”
太后拔下头上的多层点翠黄鹂金簪道:“这是先帝在哀家诞下惇亲王时,特地命能工巧匠打造出的翠簪,上面的黄鹂鸟寓意着多子多福,如今哀家把它们赠予你,希望你将来可以继续为皇上开枝散叶。来,你走进些,哀家亲自替你戴上。”
阿木尔温顺的低下额头,让那瑰丽夺目的翠簪插在她那乌青发髻上。她恭顺的给太后行礼道:“一只翠鸟只能提供八大羽,这枚发簪恐怕得牺牲多只珍雀才可做成吧。太后所赐的物件实在是稀罕至极,臣妾受宠若惊!我日后定会时时佩戴,以不忘太后的恩德和寄托。”
太后伸手扶起阿木尔,轻声道:“不负哀家的期许定然重要,但是你这身体也得悉心照顾,否则以后如何能再侍奉皇上。成谔,去搬张椅子给静贵人坐着,这坐月子的女人哪能站着观礼。”
待众人归位后,王进忠高呼道:“吉时到,恭请二阿哥奕纲洗浴!”
乳母柳程氏和八品太监萧傀携奕纲慢步走来,柳氏将白白胖胖的奕纲放入檀木浴盆。那浴盆中的温水乃是由洋槐叶和艾草蒸煮出的药露,淡翠色的水面发散出沁人心脾的香氛,原本还在啼哭的奕纲闻到这抹恬静的味道后,立时就停止了呜咽,调皮的在盆里划起了药露。